琦怪2025-10-30 16:395,245

6。

我一个普通女生必然打不过那几个膀大腰圆的壮汉。

所以我没有贸然行事,在不远处找了家招待所先住了下来再慢慢想办法。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家里的恩华仙人还没哄好。

陈哲与转头就又再外面惹了更大的事。

主要是这个酆慧大帝,看起来可没恩华仙人脾气好。

傍晚下楼吃饭时,我听到了小面馆里老板娘和朋友的窃窃私语:

“那毛头小子惹怒酆慧大帝害死童子,哪可能会放过他。”

“没报警,报警事大了,今年缺童子,我估摸着说不定让他顶上呢。”

那老板娘听这话嘴一撇呸了一声:

“就他还当童子,我们家老司说了。”

老板娘凑近了她朋友的耳朵小声嘀咕,还是被耳尖的我给听到了:

“东家过两天做法让酆慧大帝息怒,要把这小子给献祭到宝葫芦里。”

我后背一凉,虽然不知道宝葫芦是什么,但献祭可不是什么好词啊。

我想听,老板娘却不肯再明说了,只是朝朋友挤眉弄眼打哑谜。

看来目前救他出来是迫在眉睫的事了。

我硬生生在招待所挺到后半夜,趁着月黑风高偷偷溜进了祠堂。

黑漆漆,白天刚死过人的祠堂实在惊悚。

恐惧让我心脏狂跳,胸口处的金锁都隐隐发烫。

我蹑手蹑脚透过窗户缝探查各个小屋。

还没等我找到陈哲与,他的尖叫就把我吓得狠狠打了个颤栗。

“鬼啊!!!”

我连忙推开窗,果然看到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陈哲与。

他被五花大绑地丢在了冰冷的地上,看清楚是我的脸后才收声,随后竟然哭了出来:

“表姐,表姐救我,他们要杀了我啊!”

我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翻窗进去就给他松绑:

“闭嘴!先出去再说!”

他刚才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了,我热火朝天地帮他松绑,生怕会引来人。

怕什么来什么,我果然听到有推开祠堂大门的动静。

眼见着要被堵在门里,我二话不说对着陈哲与的脸就开始狂扇耳光。

寂静的夜里只有我扇巴掌的清脆声响,我心里本来就气,打他就下了狠手。

没几巴掌陈哲与就被扇的鼻血横流,求饶的话都含糊不清:

“别打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对他的求饶充耳不闻,打到兴起还直起腰狠狠踹他心窝:

“现在认错,有屁用!我让你逞能,我让你大逆不道!”

嘎吱一声,我们身处的小屋房门被推开了。

我正抓着陈哲与的脑袋打算往地上磕,听到动静回头一看,一个脸色阴沉的彪形大汉正静静地盯着我。

我心一横,堵了一把:

“司大哥,你别来拦我,这小子不尊敬酆慧大帝,献祭之前我要先替大帝出出气!”

那彪形大汉看看被打得奄奄一息的陈哲与,沉默了几秒才点点头:

“动静小点。”

说完他就走了,还体贴的帮我关上了门。

我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看起来,我赌对了。

7。

把遍体鳞伤的陈哲与扶回招待所后,其实我想立刻动身回镇的。

可陈哲与幽怨地看着我,哀嚎着要休息一晚:

“表姐,我这一身伤有半身都是你打的。。。。。。”

我心虚,摸摸鼻子后板着脸理直气壮:

“我那都是为了救你的权宜之策罢了,没我你就等死吧,还好意思怪我,自己惹的破事让我来给你擦屁股,我他妈的。。。。。。”

眼见我越说越来劲,陈哲与连忙求饶我才作罢。

陈哲与沉沉睡着后,我不经意间瞥到了他乌青的太阳穴,暗自咂舌。

永堂县这群人下手确实狠啊。。。。。。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总隐隐觉得忐忑不安,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娱乐软件忽然给我推送了一片帖子,我索性就刷起了手机。

拿帖子封面就是一个女生和大圣日那天陈哲与的合影。

标题是“怎么办,和这个颠公coser合影后我走霉运了。”

贴子里女生诉说了近几日自己的遭遇。

“这几天我都工作不顺,还老是丢小财。”

“今晚更过分,从酒吧刚出来我就被车撞了,现在腿上刚打好了石膏。”

我一看发帖时间,一小时前。

帖子里评论还有许多人也诉说着同样的遭遇,都是从今晚开始霉运忽然加重了。

我的不安难道是因为距离和恩华仙人的约定时间越来越近所导致的吗?

还没等我想出个所以然来,原本寂静的招待所忽然开始乱糟糟的。

“。。。。。。逃跑。。。。。”

“抓他。。。。。。今天献祭。。。。。。”

我把耳朵贴紧门板,断断续续捕捉到了一些字眼。

完了,那群人找过来了。

我推醒陈哲与让他随时准备跟我走,我先出去打探下情况。

可等我出门逛一圈回来后,屋内再没了陈哲与的身影,只剩下那扇正呼呼往房间里灌风的窗户。

显而易见,陈哲与又跑了。

我简直要从嘴里喷出火来了,恼得我目眦欲裂,一脚踹开了门咆哮:

“抓!把那小子抓回来!!!我要手撕了这个鳖孙!!!!!”

门外还在排查的永堂县信徒们集体愣住,那个姓司的大哥侧身偷偷给老板娘递话:

“昨晚暴打那小子的女孩就是她,看起来在她心里大帝的份量真的很重啊。。。。。。”

8。

整整两天,我跟着永堂县的信徒们把整个县翻遍了都没找到陈哲与的身影。

这小子像凭空失踪了一样。

眼见着离一周期限越来越近,我比那群信徒暴躁多了。

搞得那个老板娘天天来劝我:

“妹子,你别把自己身体气坏了,听姐的别气了,等找到了他,姐给你出气。”

多亏了陈哲与,我非常顺利的打进了酆慧大帝的内部,倒还听到了几耳朵内幕。

他们竟然说酆慧大帝,是恩华仙人的弟弟。

不过这酆慧大帝四五年前才有的祠堂和东家,说起来还算是个新神。

我倒是从没听说过恩华仙人还有弟弟,而且他俩名字的风格也实在差得有点多吧!

不过我身在外乡,也没办法求证,只得抱着怀疑的态度一言不发。

眼见着找不到,我也不能只在永堂县耗着。

辞别了老板娘他们,我就打算去周边村庄再去找找。

没成想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我在等车刷手机时又收到了一条推送。

封面是一个女孩和一和男生侧脸的合影。

第一眼其实我没认出来那是陈哲与,但他那越来越泛黑的太阳穴出卖了他。

“和哥哥面基啦,不过我说有些人别太咄咄逼人了。”

我点进去帖子,通篇都是这个女孩帮陈哲与打抱不平的言论。

“哥哥已经认过错,付出代价了。只有你们这些人还咬着这件事不放,像疯狗一样。”

评论里有人骂这女孩是舔狗,这女孩竟然还回复:

“我舔狗能睡到自己的男神,你呢,舔屎去吧。”

我震惊,我地铁老头看手机,怪不得这姐能被骂了上千条。

仔细翻了翻,我发现这姐还在其他评论里秀了酒店定位。

要么说陈哲与是真大胆呢,这个节骨眼上,他竟然回恩华镇和小姑娘开房去了!

抛开别的不说,陈哲与的脸皮和心理素质真是硬到让我佩服。

我立刻买了回镇的大巴票,马不停蹄地往回赶。

快到家时把酒店定位发到了家族群里。

“陈哲与现在就在这,大伯,带人堵他去!”

我下了车咬牙切齿的往酒店赶。

我就不信这次你小子还逃得掉!

9。

黄昏时分我终于在酒店楼下和人群汇合了。

我们气势汹汹上楼,我刚想踹门就被人拉住。

酒店老板在旁边瞅准时机插进来滴一声刷开了房门。

不好意思,代入黑帮电影了。

房间内乱糟糟的,到处都是散落的衣服和用过的避孕用品。

把我们一众人都看尴尬了,进去时那俩人竟然还在床上干龌龊事,丝毫不顾及我们这边的动静。

陈哲与她妈哭叫一声就冲上去拉他:

“你还不停下!还不停下!你真是要把我的脸都丢尽了啊!!!”

陈哲与被阻挡才扭过头来,那脸色把她妈都吓得后退半步。

我原以为他太阳穴处的青黑色是被人打的淤青。

可没成想两天不见不说消散,现在甚至爬满了他的额头,覆盖住了一只眼。

那只右眼此刻黑瞳仁大的快沾满眼眶。

如今受到打扰扭头阴恻恻的盯着我们,看上去骇人的很!

平心而论陈哲与先前的长相确实算是帅哥,可如今这幅邪气冲天的模样,那女孩是怎么还愿意跟他厮混的!

我诧异的看向他身下,哦,原来女孩早已没有意识了。

大族伯见多识广,反应得最快,迅速就上前勒住了陈哲与的脖子强行把他拉了下来。

我也跟着上前把那昏过去的女孩用被子包裹起来。

不经意间,我看到那青黑色也已经蹭从女孩小腹处开始蔓延了。

“他这是邪祟侵体了,抓紧把他带到恩华仙人面前去!”

大族伯一声令下,其他人就匆匆给陈哲与套衣服。

陈哲与异常平静,不说话也不反抗,让人心里更加没底。

一句邪祟侵体,让我终于反应过来永堂县那些信徒曾经描述过的事情了。

10。

老板娘说,最开始时,他们当地有一个很出名的算命先生。

那先生虽然算的准,但从不肯详细的告诉你。

因为算命也就是窥探天机,泄露的太多,会影响算命先生本身的命数。

可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算命先生一改常态,有人前来算命那简直是知无不言。

你要是问我什么时候能娶到媳妇?

他会告诉你隔壁村王寡妇家旁边的李氏女是你的命定之人,记住,还得是李氏次女,不能是那个大的。

从那以后来找他算命的人数暴增,他却忽然闭门谢客了。

再去询问,原来他说是有个名为酆慧大帝的神仙上了他的身,只有祭拜大帝,才能来给他算命。

于是所有人疯狂的开始祭拜酆慧大帝。

那算命先生却没活过第二年。

可他死了,又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小男孩开了灵窍。

开始说着和那算命先生一模一样的话,然后帮人解疑答惑。

就这么传承了下来。

可是五年,整整换了四个童子。

今年新选的童子在上任时,被陈哲与狂妄的打断,紧接着就暴毙。

没了新人选,那酆慧大帝自然而然就看上了陈哲与。

他现在这幅鬼样子,肯定就是酆慧大帝在作祟。

我们一群人压着陈哲与刚踏进恩华仙人的庙宇,陈哲与就一改平静的常态,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我把这些事一字一句都对大族伯和东家说了。

大族伯轻蔑一笑:

“什么恩华仙人的弟弟,还大帝?区区害人的邪祟,还敢跟仙家攀关系了。”

东家也对这件事嗤之以鼻,当即开坛打算做法事驱邪。

这种事东家熟练地很,念完祈词后端着福水大喝一声:

“请恩华仙人庇佑我族子弟!驱邪祟,复清明!”

一碗冰凉的水从陈哲与的头上浇落,吓得他大叫了两声。

片刻过去,陈哲与该是什么样还什么样,见福水对他没用,还慢悠悠地盯着东家邪笑。

东家脸色骤变,我也反应过来了。

完了,陈哲与和恩华仙人的事还没了解呢。

恩华仙人不愿意出来了。

11。

东家又连试了好几次,把陈哲与都浇成落汤鸡了也没有任何作用。

陈哲与反而如今双眼都被乌青覆盖,力气也越来越大,险些挣脱了两个成年男人的桎梏:

“恩华仙人就这点本身,你们还供奉他这么多年,可笑!可笑!”

陈哲与张嘴说话了,可那声音男不男女不女显然不是正常的。

他黑漆漆的双眼忽然又望向了我,笑得诡异无比:

“这些香火,不如你们供奉我!”

乌青快要把陈哲与整张脸都覆盖住了,眼见着两个人已经摁不住他,又有几个叔伯连忙上去帮忙了。

东家又恼又急:

“恩华仙人不肯出来,再等下去陈哲与这小子必死无疑啊!”

大姨听到东家这么说,双眼一翻竟然吓晕了过去。

大姨小时候也是疼爱我的,看她为不孝子急成这样,我也担心她的身体。

别无他法,我摘下脖子上的金锁,跑去主店扑通一声跪在了恩华仙人的正神像前:

“仙人,您,您的金锁。”

其实镇上有许多与我同龄的孩子都疑惑,为什么我这么信奉恩华仙人。

我也说不清。

我只知道,在我七岁那年的大圣日,人群涌动中我和家里人走散了。

有一个大鼻子老头见我落单,抓住我的胳膊就说要去帮我找妈妈。

接受过常识教育的我只觉得他是拐卖小孩的坏人,吓得嚎啕大哭不肯走。

可一个七岁的女孩怎么扯的过大人,眼见着我就要被拉上车,忽然有一个人拉住了我另外一只胳膊。

我双眼已经被泪浸得模糊了,看不起那人长相如何,只知道是个身材修长的男人。

莫名其妙的,那大鼻子老头也不再争夺我,乖乖走了。

恍惚间我回过神,那个救我的男人也没了踪影。

只有我脚边留着一个金锁。

我捡起来哭哭啼啼的往前走,却被焦急回来的神使抱了起来:

“金锁找到啦!意桐丫头拾到了!”

我不知道那天救我的到底是不是恩华仙人,但是我只觉得。

那样善良的仙人,是不会忍心看到他的孩子受苦受难的。

我又重重的磕了个头:

“仙人,陈哲与是个神经病,我不求您可以原谅他,但是我给您出气了,在永堂县,我狠狠打了他一顿呢。”

“但是你能不能救救大姨,大姨也很尊敬您的,您是知道的。”

“她离婚这么多年,就陈哲与一个孩子,要是真死了,我怕她也活不成了。。。。。。”

“我把金锁给您挂上,您要是同意,您就让我给你挂上吧。”

说罢我深呼吸了下,抖着手把金锁缠在正神像腰间。

片刻后,金锁安安稳稳的挂在了正神像身上。

我大喜,猛磕仨头谢过正神像,急急忙忙就站起来边跑边喊:

“恩华仙人愿意献身啦!东家!再请一次啊东家!”

那边的东家听到我的动静,又迅速备了一碗福水。

这次冰凉水从陈哲与头上淋下,竟然像淌过烧红的铁似的,沿路发出了滋啦滋啦的声音。

与此同时,陈哲与也撕心裂肺地痛呼出声,声音之刺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捂住双耳。

陈哲与的反应实在激烈,仿佛浇在他脸上的不是水而是硫酸。

压着他的叔伯们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只留他自己在地上痛苦的扭曲:

“为什么!我也吃香火,我也受人祭拜!啊!”

在场没人接他的话,渐渐地,连酆慧大帝不甘的嘶吼声也消失了。

一切归于平静,不好的事物烟消云散。

陈哲与躺在地上昏睡过去,脸上的乌青尽数消退了。

12。

陈哲与那天醒来后就像丢了魂似的。

每天只会呆滞的坐着,话也不会说,饭也得大姨放在嘴边才会吃。

东家说这是因为他被邪祟入侵的太深了,伤到了魂魄。

大姨别无办法,只能留在镇上,日日带着陈哲与对着恩华仙人道歉。

她说仙人悲悯世人,希望有一天能原谅陈哲与。

我不再多管闲事,回归了正常的生活轨迹。

只是记得东家叮嘱,那些天的诡异事件我从不对外人说。

时间飞逝,转眼又到了第二年的大圣日。

恩华仙人依旧很火,今年的游客也依旧很多。

我换好服饰,捧好香炉,站在队伍最前头高高扬起双手。

出发——

路旁香火鼎盛,烟花绚烂。

我扭头看向小金轿。

恩华仙人的正神像,好像对我眨了一次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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