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正如范羌所说,在此时动荡了上千年的西域,人命真的不值钱,反倒是一切都向利益看。所以,热合曼家的大公子过来,打的就是用钱来息事宁人的目的。
至于说城主的面子,在热合曼家看来,金蒲城是座小城,哪个有野心的人回来这里当城主?
从金蒲城建城至今,还没有一任城主来此不是为了捞钱的。
也就是说,在大家看来,耿恭这一任城主,不管做了什么,做了多少,最终目的同样是为了捞钱。
既然是为了钱,那我就满足你这一份贪婪,但是,脸面之类的,你就不要想了,否则,你钱也要,脸面也要,那就是欺负人了。别说我热合曼家不答应,就是另外两家也同样不会答应。
实际上,热合曼家一收到消息就开始行动,只不过,他们错就错在,程序上弄错了。或者说,在这种事情上,这个所谓金蒲城上层人物圈子里,大家的认知已经固定,偏偏耿恭却不认为自己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因而办事的方式方法自然就跟他们大不一样了。
因而,热合曼家一开始,不是来找范羌,商量着怎么办事情压下去,而是直接去找耿恭:在他们看来,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只要耿恭这位城主点头,这个盖子就捂得住,一切都万事大吉。
这个想法很正常,也是大人物的办事方法,可是,他们却忽略了一点:下面的人要是把事情都办好了,消息都传开,全城都是证人的话,那么,哪怕耿恭答应了,也不得不考虑全城百姓的看法所带来的巨大压力,从而临时反悔。
通俗的说,阎王好逗小鬼难缠!!大人物只是决策者,小人物才是执行者。所以,真的想要压制下此事,就需要上下都得疏通。
更何况,接下来,他们的猪队友上场了:不管是你逃跑还是躲避都行,最少能拖住,给主家创造时间来应对此事,可这位木铺老爷不仅拘捕,居然还敢殴打官差,更恶劣的是反过来当着全城百姓的面羞辱城主,如此一来,热合曼家就算是想息事宁人都不行了……原本以为只是一个小麻烦,花点钱,送点礼,跟城主拉拉关系,此时就能轻易过关,可是,公然羞辱了城主,这下可就是个大麻烦了,最少,钱财方面绝对要大出血。
从某方面来说,这也是热合曼家长期的嚣张跋扈惯了而造成的结果:别说他们,就是下面的人都能如此,就可看出他们平日里有多嚣张。
创了大祸,那就不得不平息城主的怒火,同时,还得弃车保帅。
于是,他们一边赶紧派人快马去抓捕木铺,一边派出重要人物来为民衙门。
这个时候,热合曼家并不知道耿恭在为民衙门,因而只是想买通范羌,从而将此事从基层给压下去,为此,他们准备好了重礼。
所以,热合曼家的大公子多玉蛮在以往经验的判断下,信心十足的就只带是个护卫而来。
“范羌。”
“属下在。”
“此事既然已经闹到全城皆知,那就好好让全城百姓见识见识帝国权威不容侵犯。”
“喏!属下明白。”范羌沉吟了一下,道:“只是,大人,咱们是不是也需要准备一下?免得热很慢家铤而走险。”
在别处,耿恭或许会说一句“给他一个天做胆他也不敢。”可是,耿恭太了解西域这种高度弱肉强食的环境下,人性会有多疯狂。热合曼家族要是突然遭受到巨大的打击,说不定还真有铤而走险的可能。
因而,耿恭想了想,道:“小五,派人回军营,全军集合,并让他们往城门再派两百兵马。同时,让骑兵队做好出击的准备……一切按照事先演练的来,只不过把目标改成热合曼家。”
耿恭这些天看起来无所事事,实际上却加紧操练兵马,并针对三家或者哪一家造反而做出各种针对性的防御攻击演练。
说到最后,耿恭看了看范羌,道:“某身边这些护卫中,抽出一半人手,由小六带着,绝对服从范羌的指挥。”
“喏!”
“多谢大人。”
“嗯!好好办事。”耿恭沉吟了一下,道:“记住,火候虽然要捏拿好,但前提是身后洪水滔天,也必须要保证帝国的颜面不容丝毫丢失,帝国的威严不容有一丁点的挑衅。否则,不但是你,就是某也得人头落地。”
“属下记住了。”
范羌是真的理解了耿恭这话的意思:此次最好不要逼迫热合曼家造反,前提是,帝国威严在热合曼家受到的羞辱,必须要热合曼百倍偿还回来。因而,要以刚硬围住,安抚为辅……当然,要是热合曼家敢再次挑衅,那就没必要管那么多了,直接灭了热合曼家便是。
“去吧!”
多玉蛮身材高大,面容刚硬,尤其是那一双浓眉,让人一看就会认为此人刚毅。可实际上,了解多玉蛮的人都清楚,多玉蛮的性格阴柔,擅长智谋。否则,堂堂一个大家族,又怎么可能把第一**人培养成一个武夫,而最终将家族带向毁灭了?
一看到范羌一身便服出来,多玉蛮赶紧拱手作揖,态度很是恭敬:“多玉蛮拜见大人。”
“多公子来了。”范羌直接走到躺下多玉蛮面前,面色冷峻,语气平淡的问道:“不知多公子来此有何指教?”
“大人面前,何敢谈指教。”多玉蛮含笑道:“只是有点私事,想跟大人禀报一下。”
一般说来,只要不是故意为男人,或者事情还有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会特意答应大家先私下里谈谈。
可是,范羌想起了耿恭的叮嘱,加上他也确实恼怒难当,因而便很不客气的说:“本官行的正,坐得直,问心无愧,何事不敢对人言?你要有事,就在这里当着大家的面说。”
多玉蛮心头大怒,可是,一想到父亲的叮嘱“此去定是受气,但为了家人的安危富贵,不管受到怎样的羞辱,你都必须给某忍着。”,他就不得不忍着怒火,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