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点诱惑,耿恭还是能忍住的,更何况,耿恭明白一个道理:窝边草虽然吃起来很方面,但绝不是那么好吃的。
因而,耿恭调整心态,洗漱一番。
正要出门,范羌来了。
等丫鬟们都出去,又看到一个丫鬟端茶上来,耿恭喝了口茶后,实在是忍不住了:洗个脸,喝个茶就有五个丫鬟伺候,这也太奢侈了。
耿恭虽然不介意有丫鬟伺候,比如说家里的小翠带着几个丫鬟就够了。可在这里,丫鬟多了,就让耿恭觉得有些不自在,或者说心虚。
“你小子老实交代,你给某安排了多少丫鬟?”
“大人,在这里府上一共有丫鬟十八人,三个老婆子,还有四个男仆。”范羌满脸不在意的说:“三个老婆子是一个正管家,两个内外副管家。”
范羌往外看了眼,然后凑近了点,带着一副男人都懂的笑脸,小声道:“大人放心,那是十八个丫鬟进来的时候,小的请管事的老婆子们都检查过了,全都是原装货……而那四个男仆,都是四五十岁的,绝对不耽误大人的事,更不会乱来。”
说到这儿,范羌扫了眼耿恭,见耿恭面色古井不波,便试探着说:“当然,如果大人觉得有必要,小的这就去安排,要么重新找几个阉货,要么干脆就把这四人都阉了。”
说完,范羌拿起茶盏喝了口茶,满脸的不在乎。可以看出,不管是对于耿恭一个人就需要这么多人来服务,还是对于阉割几个人的事情,他是打心眼里不在乎。
不过,仔细想想,范羌能有这种心态很正常:在帝国,那些权贵的生活绝对比这还要厉害无数倍:十来个人,服侍他们的奴仆恐怕就有数百人。毕竟,在帝国,奴仆是允许存在的,而且很多奴仆在主人心目中连家畜都不如,生活之凄惨可想而知。
而在这里,是国境外,加上汉帝国的臣民高傲的心态,把一切外国人都当成了蛮夷,对其生死就更不会放在心上。
“范羌啊!就某一个人,需要这么多人伺候吗?”
“大人,小人不敢苟同您这话。”
耿恭一下子就来了兴趣:我倒要听听,你能编出多么荒诞的理由。
“首先,大人您现在是一城之主,该有的威严和门面一定要有。”范羌正色道:“大人,您别这么看着小人,小人这也是没办法。因为小人来这里这么多天,通过调查,发现这里的贫富差距过于巨大。而那些富贵人家,过的真实仆从如云,挥金如土的日子。您是城主,要是家里没有什么仆从,会让他们小觑,可不利于您跟他们打交道。”
说白了,这就是贵族圈子的看法,你只有跟他们一样的排场,才会被他们承认,才能被他们接受进这个圈子里。
“其次。这些仆从可不是小人强求他们过来的,基本上都是附近的难民和穷苦人家那里买来的,而且各个都是自愿前来。这样,不仅在很大程度上保证了他们的忠诚,更能撑起大人的脸面。更重要的是,大人身边也该有几个女人伺候了。”
耿恭淡淡地笑道:“还有了?”
“最后一点,大人,这些人原本很可怜的,您要是把他们赶出去,他们恐怕会生不如死。因为在这些天来,他们吃穿用度,都要远远比以前好得多,这要是把他们突然赶出去,他们立马就有从云端掉到地上的感觉,不仅心爱无法适应,更重要的是他们也同样会再次把自己给卖了。与其如此,还不如就让他们服侍大人。”
耿恭沉思了一小会儿,淡淡地说:“范羌,你了解西域吗?”
“小的正在努力了解。”
“可是,某了解西域。不管是风土民情还是山川河流,某在这里生活了三年多,专门做这方面的事,因而敢这么说。”耿恭正色道:“就你这套做法,在帝国国内是很正常的事。想要融入帝国贵族圈子,除了名气,权力之外,光是表面上,确实要有这方面的讲究。可是,这里是西域,在这里却万万不能如此。”
一听这话,范羌立马正色的坐直,摆出一副受教的态度。就他的这幅虚心接受的态度上的转变,就让耿恭极为欣赏:心里有底线,又能坚持,偏偏还懂得变通,虚心学习,这种优势集于一身,此人将来想不发达都不可能。
因而,耿恭更愿意细心教导和栽培他。
“就某所了解,西域是一个高度弱肉强食,武力为尊的地方。这么比喻吧!在帝国国内,大家是文斗,最少讲究表面上的斯文。可在这里,那就是最直接的武力为尊。”
“因而,某作为一城之主,手握军权,绝对能随时让城内的那些富贵之家家破人亡。那么,某还有必要跟他们平等相交吗?还需要融入他们的圈子吗?相反,应该是他们要融入某这个圈子才对。”
“某知道,你肯定会说,要让他们臣服于某,将来一旦有事,可以让他们助某一臂之力。那么,某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在帝国国内或者有可能,但在这里,是绝对不可能的。不管如何,将来一旦发生战争,敌人攻城的话,他们会提前溜之大吉,连半点犹豫都没有。”
“知道为何会如此?只因为高度的弱肉强食造就了他们趋吉避凶的本性外,还有一点,他们能富贵,说明他们都不是简单的人物,自然不可能将自己及全家的性命押在一个被攻击者的身上。通俗点说,他们小心敬慎到了除非大局已定,否则,哪怕某赢面再高,他们也不会押注的。”
“还有最后一点,在西域,高度的弱肉强食,让他们这些人对于武力强大者格外的臣服,可以对他们予取予求,这样反倒被认为是正常之事。反过来要是跟他们平等对待,反而会让他们认为某在图谋他们什么,反而会让他们更加防备某,更加的跟某离心离德。”
“因而,根本就没必要跟他们太客气。该征收就征收,该压迫就压迫。反正他们都靠不住,就没必要给他们留多少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