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耿恭没想到的是,自从放出金旭给耿恭送了重礼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居然没有引起半点波澜,一切好像都平静下来了。
别人对此或许很满意,毕竟,当了城主,自然希望一切都风平浪静,麻烦越少越好——风平浪静,就意味着麻烦越少。
可是,对于心有万丈的耿恭来说,这种平静却是他最不能接受的。因为风平浪静,对耿恭来说就意味着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控制,毕竟,自己可是很希望出事的……自己明明已经把鱼饵丢下去,却风平浪静,那就是说,事情出乎自己的预料,甚至可以说,表明那三家对于金蒲城的控制力度有多大。越大,就意味着耿恭对金蒲城的控制力越小。
这绝对不是耿恭希望看到的,也是耿恭无法接受的。
而只有出事,对耿恭来说就是好事,不管这事是什么事……出事,就意味着那三家对金蒲城的控制力度越小,或者说,耿恭可以借机打破这三家对金蒲城的控制,从而以点破面,达到全盘碾压那三家的目的。
当然,耿恭知道,这个时候,要想以最小的损失来打压另外三家,那就不能光靠武力,武力只能作为最后的手段和基础,一切还得靠计谋。
既然他们不上当,而耿恭这边都做好了准备,那么,就等着收网吧。
因而,耿恭这几天十分的悠闲,最少表面上是如此。
而今日,耿恭被范羌邀请到刚刚成立的为民官衙——这个名字是耿恭亲自取的,虽然名字听起来有点俗气,但因为西域百姓普遍性都是文盲,要是取个高深的名字反而让百姓们不懂,只有取这等通俗易懂的名字,才能让百姓一听名字就知道意思——那是为百姓做主的地方。
“范羌,都安排好了?”耿恭为了避嫌,特意从后门进入为民官衙。来到大堂上,看着一切跟帝国官衙一样,有官桌,官椅,大堂上有两排衙役,拿着水火棍,最少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大人放心,经过三天的演练,都安排好了。”
耿恭颔首,道:“还要多久开始?”
“只等大人一点头就可以了。”
耿恭看了看外面,见没有一个观众,便问道:“你安排观众了吗?”
“安排了,只要一开始,就以敲鼓为号。”
听到这话,表明范羌连这等细节都安排好了,显然不用自己操心,便左右看了眼,找到左边一个观众席的太师椅上坐下——这个太师椅的席位可不是随便都能做的,而是官员能坐,或者是德高望重者受到主持审判的官员邀请才能坐。
从范羌手里接过茶碗,耿恭喝了口茶,说了句“那就开始吧!”,范羌立马对外伸手挥动了两下。
一个衙役立马跑出门,转弯就向后门跑去。
借着这点机会,耿恭没话找话:“都是从本地找的,还是外地找的?”
范羌摸不准耿恭这个从哪找的,到底是指衙役还是那些演戏的人,干脆答道:“这些衙役,出来带头的这两位是属下从军营里找来的,另外八个都是本地人。而且都是奴隶,是属下特意挑选后花钱买来的。而找的那几户来表演的,也同样如此,只不过,那些人是生活不下去了,才不得不卖掉自己……”
沉吟了一下,范羌补充道:“包括他们的家人,都一块买来了。”
范羌后面补充的那句话的意思是:把对方的一家子全买来,那么,对方就无后顾之忧,能安心为自己办事,而不用担心事情办完之后,受到别人的威胁甚至是杀害……要是光买一个,看起来花钱少了,可问题是,对方绝对会担心自己的家人,到时候办起事来,绝对会有所顾忌,甚至是当场反咬一口,那可就真的成笑话了。
而范羌能把这种问题都考虑进去,并直接买断,由此可见,范羌办事确实聪明老道。
耿恭很是欣慰的看向范羌:聪明人做事,说话,果然都很到位,能有这样不用自己操心,就能把事情办好,办的圆满的手下,确实很不错。
“咚!咚!咚……”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打鼓声,耿恭一听就笑了:“你这是完全按照帝国衙门办公的场面来安排的?”
“大人,属下原本就是帝国的低微官员,见识浅薄,加上西域这地方可的官衙可没法看,属下又不知道别国的官衙是什么样子的,没办法,就只能按照帝国的官衙来布置和程序走。”
说完,对耿恭一礼,等耿恭点头后,范羌赶紧回到大堂上,整理了一下不知道到他从哪找来的怪模怪样的官服——估摸着是他临时才想到,因而临时叫人赶制的官服。坐下,一拍方木,沉声道:“门外何人敲响鸣冤鼓?去!将人带上来。”
“喏!”
很快,就见衙役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带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快步而来,而那少年手里还抱着两只羊羔。
一看到他俩见到范羌就跪拜,哭道“草民见过青天大老爷,求青天大老爷给草民做主。”,耿恭心里就想笑:西域这地方民风彪悍,可绝大多数都是文盲——普通老百姓饭都吃不饱,哪来的钱供养子弟读书?
正因为如此,因而,大家打官司,或者是请大老爷做主的时候,是会跪拜,但什么时候能说出“青天大老爷”五个字?这绝对是范羌教的。
耿恭估摸着范羌也没去过衙门,因而他也不知道官衙具体的问案流程,***是听说书的人如此说,便觉得理应如此,才会想象中的理所当然这么安排戏码……范羌是聪慧,而且办事老道,但问题是,他没有亲眼见过的东西,自然会有所疏忽。
当然,在这里,大家没什么文化,也没见过帝国官衙,就更别说帝国官衙的审案刘成,因而,还不是由着范羌怎么说,他们就怎么演,反正别的西域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堂下妇人,你先别忙着哭,先报上姓名,再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一遍。”
耿恭长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