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恭看望信后,直接将手中的绵帛揉成一团,扔向李荣。
面色冷峻,满目凶光,表情很是愤怒:“回去告诉你们的国王,跟某玩这种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表面上答应,暗地里却弄成既定事实。以为匈奴要入侵西域,我们不得不依靠西域诸国来抵抗匈奴,而不得不对此忍气吞声的阴险计谋,某不屑,也不会答应,他更是痴心妄想。”
说到这儿,耿恭突然冷笑一声,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李荣,道:“至于你李荣将军,现在某就给你个答复,要么你马上带你的人灭了阿勒部残部,要么咱们就在这里大战一场。”
耿恭为何为如此大怒,并逼迫李荣二选一,根本原因就在于:耿恭在装腔作势。
因为耿恭很清楚,车师国的国王确实在这个关键时刻抓到了西域都督府的软肋:西域都督府兵马就一万多人,可想要对方匈奴动辄五万以上的大军,确实处于弱势,这个时候,就不得不依靠西域诸国的力量,尤其是如车师国这样的西域大国的力量。
这点,不仅车师国国王心里明白,耿恭心里也很清楚,因而,这一点大策略是不能违背的。这也就决定了,耿恭既然不敢真的让车师国为此而翻脸,那就只能装腔作势一番,好为自己这边争取到更多的利益……说白了,面对人家既定事实,耿恭现在就算是有办法制止,也不能跟对方翻脸,只能在此基础上为自己争取更大的利益。
但是,就眼前这事,于私,耿恭下不来台,因为一旦公开答应,就等于公开承认自己被车师国国王给玩了一把。
于公,这种大事虽然耿恭做不了主,但是也能分析到就算陈平知道了,也只能忍气吞声的默认。
好在这个李荣要么经验老道,要么就是得到了别人的指点,又或者是他的个性本身就是如此。他不仅不是铁塔这样的夯货,受不得别人的刺激和羞辱,而是赶紧摇手求道:“万万不敢如此,万万不敢如此。”
要是换了铁塔这夯货,此时别说回去整顿兵马跟耿恭大战一场,说不定当场立马动手,一人单挑八百骑兵了……夯货之所以被称之为夯货,就是因为他脑子里缺根弦,受不得激,一受到刺激,***就不管不顾,先把怒火发出来再说,至于自己的小命和由此产生的恶果,那就不是他当场能考虑的,否则,怎么可能叫夯货?
可不要以为铁塔干不出这事,就他那憨直到夯货的个性,绝对会干出来。
说白了,要不是耿恭和雪刀一直关照和制止,这家伙恐怕早就闯了无数大祸,早就被人围剿之下,坟头上的草都有两米高了。
见对方很上道的没有发怒,而是继续忍气吞声的哀求,耿恭自然也得给面子:没有叫人直接将李荣砍了,而是冷冷地看着李荣,等待他给出的条件,看看是否能让自己满意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看某这记性。”李荣见耿恭没有下一步行动,便明白了耿恭的意思,因而故意装出一副抱歉的意思,拍了下额头后,再次从怀中取出一张绵帛,恭敬的递给耿恭:“国王陛下还给您写了第二封信,请您过目。”
耿恭从小十三手里接过这封信,边打开边打趣道:“你们国王到底给某写了多少封信?你干脆一次性全拿出来,免得麻烦。”
“嘿!嘿!”
李荣不带半点尴尬的一笑,却没接话。但这本身就表明,他怀中绝对还藏着信,只是需要根据实际情况,才能考虑是否拿出来。
耿恭瞥了他一眼,淡淡一笑,却没说话,转而认真看信,却给人一种,大家心知肚明的意思。而这封信就比较有意思了,而却相对于第一封信,显得直白得多。
信上开头说,车师国国王知道这么做恨不厚道,对不起宗主国,却也是为了打击匈奴的大业,不得已而为之,希望帝国原谅。
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也是为了对帝国有所交代,他愿意出高价:为帝国敬献五百锭金,三百匹战马,一千头羊,一百头牛。
更有意思的是,李荣一直紧盯着耿恭的面色,就是想从耿恭面色上判断耿恭读这封信时的反应,因而,等耿恭看完这封信后,见耿恭面色凝重,李荣又一拍额头,笑道:“看某这记性,居然把这么大的事情都给忘记了。”
说着,李荣从怀里再掏出一封信,恭敬的递向耿恭,笑道:“这是国王陛下给您的信,请您过目。”
“哈!哈!哈……”耿恭实在是忍不住这个有趣的家伙那一本正经的表情,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李荣,却无可奈何的笑道:“你啊!早就说让你一次性全拿出来你不肯,现在不是要拿出来?”
“大人,某先前实在是没想起。”
看着对方一本正经的扯淡,耿恭突然想到,该不会还有信吧?于是便开玩笑的问道:“那某现在提醒你,可还有信?”
“这次真的没有了。”李荣直接将衣服掀开一角,笑道:“不信您看。”
耿恭才不会相信:写的信是没有了,但耿恭敢断定,如果需要的话,难道就不会有口信?
这一瞬间,耿恭脑海里灵光一现:这家伙就跟挤牙膏似的,不挤就没有,挤挤就有了,反正就是一点点地挤压,多挤挤也没损失。
于是,耿恭接过信,并不急于打开,而是扬了扬手里的信,笑看着李荣,问道:“要是这封信里的内容不能让某满意,你可千万别告诉某,还有口信。”
说到这儿,耿恭的笑容变成了皮笑肉不笑:“到那时,某可就要认为,你这是在故意小瞧某,所以故意为难某。到那时,因为你的关系,而导致两国交恶甚至开战,你的国王追究你的责任,你可不要怪某。”
“这个……”
见李荣果然一脸尴尬,耿恭心头一喜:看来还真的有口信啊!
敲诈别人,永远都是愉快的,尤其是车师国这种富的流油的敲诈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