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沉于潭里的尸体，均是人们献祭给金蛇和黑山的礼物。”
云浅低声说着，好像那些人的死都是平常无比的事。
他指着那个水潭，遐笑着。
“如果你不救那个蛊女，现在这里也有她一个。”
看着唇色尽失的苏汐月，云浅温尔一笑，继续解释。
“黑山四周各部每年都会祭山、祭洞，有的用牛羊，有的用人；或是将犯了重罪的人扔进山洞任其自生自灭。”
“更多的是用那纯洁的女子献祭，金蛇只是条蛇，怎么会有这福分享用女子，倒是因为洞里进来的人惊扰到了金蛇。”
云浅脸上带着嘲讽的笑。
“这些就是死在洞里的人，被金蛇带到了这里扔在了一起，金蛇澶液又不腐的作用，日积月累，百年来已有这么多人堆在了这潭水里。”
苏汐月听得头皮发麻，这些部落到底献祭了多少人啊？
这也太残忍了吧，若是被金蛇一口吞掉倒也无事。
扔在这里，无法入土为安，确实可怜。
许是受了惊吓，苏汐月很想去方便，但是心里又十分惧怕，便叫了云舒陪自己去。
找了一处不远的碎石后面，苏汐月正要蹲下来，无意中瞅了一眼对面的山洞，里面映出了一张人脸。
一张昨夜刚见过的人脸。
淑华！
她被数百条蛇紧紧缠在身上，甚至在往洞的暗黑处带进。
苏汐月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如果说那一潭的死人已经足够吓人，那么眼前这一幕直接让苏汐月吓得连话都讲出来。
“云舒……。不，云浅，墨南！你们快来啊！救人呐！”
苏汐月觉得云舒还太小，里面换了人。
云浅自是很快地来到苏汐月的身边，看着苏汐月指着的山洞，不由皱起了眉头。
淑华自然也是知道这个山洞的形成的，昨夜云浅不要她，她不是走了吗？
怎么会在蛇堆里？
“救她！”
苏汐月今日被惊吓到了两次，害怕之余还不忘记救人。
云浅看着一动不动被蛇缠绕脏的淑华，不以为意，没有要去伸手救他的意思。
苏汐月震惊于云浅的冷漠，怒吼一声。
“救她！她身上还有你的骨血，你怎么可以置之不理！”
云浅这才掏出那支短笛，在笛声中，淑华身上的蛇逐渐散走。
苏汐月忙上前大量，淑华被蛇缠得缺了氧气，整个人浑浑噩噩地并不清醒。
苏汐月摇了摇她的肩膀，唤着她醒来。
只是被叫醒的淑华，并不是因为苏汐月，而是肚子上传来的疼痛感。
她痛苦地捂着肚子，发出隐忍着的哀嚎声，随着一股热流顺着大腿流了下来。
大量的血从淑华身上流了出来，伴随着淑华的哭泣和嚎叫声。
苏汐月看着她两腿之间流出的血液她知道，云浅不想要的这个孩子，不会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
淑华流产了！
她痛苦的眼神哀怨地看着苏汐月，颤抖着手去抓苏汐月的手。
满眼是泪地恳求着她。
“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救救他！”
身下的血源源不断地涌出，瞬间在身下成了一片。
眼前鲜红的、充满血腥的以及淑华脸上恐慌的祈求的画面让苏汐月陷入了无助。
她恐慌地上前用自己的身体抱着淑华，禁不住地满眼泪水，对着云浅低吼。
“云浅，你救救她，你快点救救她呀！”
苏汐月第一次感受到怀里人的生命在一点点地流逝，淑华也感受到了她的无助，强忍着肚子中的绞痛，紧紧抓着苏汐月的手。
云浅本就对这个孩子无意留下，让淑华走也知道她会九死一生，不过是给她一线生机罢了。
可如今苏汐月哭着求他，让他救淑华，此刻淑华不是最重要的，他不能再让苏汐月对他存有失望。
蹲到淑华面前，怀里取出瓷瓶倒出一粒药丸，送到她的嘴边。
淑华抿着颤抖的唇，痴痴地望着眼前的云浅。
“如果没有苏汐月，这个孩子，你会不会要他？”
“不会。”
“也是，他的到来没有被祝福，怎么会留下来。”
淑华艰难地说完自己的话，看着眉头轻拧，眼中的耐心也将耗尽的云浅。
这边是自己一直追随爱恋的人，可惜他有天神之姿，却没有神的怜悯之心。
仅有的这点温柔也是她借了苏汐月的光。
淑华扯了扯唇角，想对云浅笑一笑，奈何实在没有了力气。
云浅叹息一声，将药丸喂进她的嘴里，看着她身下湿漉漉的一滩，有些避讳地用手捂了捂鼻子，起身退出几步。
“这孩子是保不住了，今天就在这里休息，你若有力气跟着走，就跟着我回寨子。”
这话没有说完，后半句便是若是没有力气，便在这里自生自灭。
多么残忍和薄凉。
苏汐月将淑华靠在岩壁上，准备脱掉自己身上的外衫给她取暖。
墨南见状先一步脱了自己的衣物，交搭配苏汐月手里。
女子流产、生产时，男子是要避讳的，墨南一直背对着苏汐月和淑华。
这里实在没啥条件，连壶热水都没有，苏汐月只能扯了衣裙下摆塞进淑华的下半身。
她从未经历过这些事情，自然也是束手无策。
“你过去吧，你这般娇贵的人不要沾染了我身上的污秽。”
苏汐月也累了半天，现如今她确实帮不了淑华什么，只能扯了扯她身上的衣服，将她盖得严实点。
墨南不知哪里找来的柴火，点起了火堆，洞里蛇多，便顺手砍了几条来，烤了来吃。
虽然蛇是有点可怕，但是吃起还是不错的。
吃了点东西，苏汐月累得靠在一块石头上睡了过去，浑浑噩噩地做了好多梦，淑华一身血地在向她说再见。
再见？
她要去哪里？
苏汐月猛得惊醒过来，看向淑华躺着的方向。
淑华不见了！
苏汐月跑了过去，地上整整齐齐地放着墨南的外衫。
她人呢？
她刚小产，那么虚弱的身体，她可以去哪里？
苏汐月喊了墨南，去四处的洞里寻找，唤了几声，只听到嗡嗡的回音。
云浅冷眼看着苏汐月的一举一动，最终还是无奈，垂下眼帘低语了一声。
“别找了，她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