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铭展开超强透视功能,看见山脚下有一辆解放牌大卡车,载着十多个武装民兵,车头副驾驶坐着治安总长刘石长,正沿着沟坎不平的沙石路,往山上赶来。
“这伙狗崽子,真的让人谈一次心的机会都不给!”韩铭恶狠狠地想。
安置在坑区悬崖壁上的报警器,呜哩呜哩尖锐地响了起来。高音嗽叭里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
“废石场发现嫌犯,望各单位护矿紧急出动,配合治安处围堵嫌犯。重复一遍:废石场发现嫌犯,望各单位护矿紧急出动,配合治安处围堵嫌犯。”
韩铭站了起来,往胡八月脸上打了一拳。胡八月脸上鼻血肆流,半边脸肿起老高。
“对不起,我不揍你,你难以糊弄他们,我走了,你赶去坑区汇报吧!”说完韩铭快速朝下水道方向跑去。
他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就是在这下水道旁,给刘石长数人生擒的。现在他又重返旧地,因为这个位置唯有此处是生地,坑区选矿区所有护矿全部出动。
刘石长携带的民兵,三方人马呈扇形从山脚方向包抄过来,回头跑必死无疑,而前面是数十丈高的石场,从碎裂的石场边缘攀爬下去,也无异于寻死。你一走动,后面石块滚下来,你逃都无处可逃。
唯有那下水道,有一米多宽的沟槽,斜着一路下去,而且坡度不算大陡。
不过,由于常年流水,这些刮了水泥的沟槽底板全都长了一层青苔,上面一定踩不得。
踩上去,肯定比踩雪橇快!
一滑到底!
谁知道下方通到那里?
好象这些流水都是选矿厂,渗了化学制剂的水,有一股腐臭味。
怎么办?
如果没经历过那种地狱般的痛苦,没有人有勇气去跳那个水沟槽。
就是摔死了,也比在受审室挨折磨强,死就死吧!
韩铭赶忙爬起来,脚跨进了沟糟。
沟糟上方有一块松木板。
望着这个水糟,韩铭的眼前仿佛浮现一种真实的情景:
他致身其中。冰冷机械的声音响起:“武装民兵二分钟后抵达。”
“沙啦啦,”他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
前面那块松木板来不及拿了。
况且他脚踩上了青苔,重心开始下浮,他必须做出选择,用臀部坐到青苔上去,滑下去。
不然,头先下去,他必定死得更惨。
臀部没有保护,滑下去,虽然有青苔,但青苔下面隐藏着象针刺一样的小尖石。
高速在针刺上面滑过,不死也要剥层皮!
若是有那块松木板垫底,最其码有一半的把握不受伤。
“嫌犯韩铭,老老实实束手就擒!”是队长的声音,几十名民兵持枪冲了过来。
再不跑,就没机会了。
从这个斜沟滑下去,大约一分钟,就可消失在这帮武警的耳皮底下。
韩铭一咬牙,坐在了青苔上面,紧紧抓附在岩壁的手瞬时松开。
冷冰!
沟槽水透骨的寒。
“滋滋。”刚一接触,滚烫的身躯还瞬时得到一阵清凉的享受。
水不大,脚向下滑,他几乎是仰躺在沟糟上。
面朝着火辣的太阳。
酸涩的水呛进嘴里,连喝了几大口。
“嫌犯从下水道跑了!”
“马上通知尾沙坝杨队领人去堵截!”
“其他人快速从石阶下去!”
这些声音很短,但还是有几句飘进了韩铭的耳朵。
他正在体验一种快!
一种失控!
假如有一天,你被某种惯性所操控,并且这种惯性被速度所操控时,你才会发现,这种感觉有多可怕。
背上象点了一把火,虽然在水中,但那种炙热感正在化做一种恐惧的怪念侵袭着他。
骨头在石头上磨的感觉。
完整的肌肤磨得丝丝片飞,同时自已还无法控制。
就是整个背部都磨破了皮,连骨头都磨烂了,那又怎样,只要能够逃出去,就是值得的。
正在他以为成功落底,目标达成之际。
突然发现,他向下滑落的沟槽中间卡着一台报废的矿车底架。
这种矿车,全部是纯铁制造的,宽一米五,长二米五,四个滚轮支起一个底座,上面矿斗可以翻动。
显然,这个废旧矿车架是矿工在上面翻倒废石时,连石带车翻滚下去的。
废石架翻滚入下水道,中间翻滚了多少个跟头。
这个废架正好挡在下滑的水道中间。
只要碰上去,肯定是鸡蛋碰石头,而他现在就是那个滚动着的鸡蛋。
一碰,他就碎了。
骨头脆裂,肌肉碎烂!
眨眼之间,他发现左手靠岩壁处有一个大大的缝隙,假如从那缝隙处钻过去,这一关就不用死了。
从看见到反映到意识里,才短短二秒时间,他来不及反应,就挂了!
……韩铭晃了晃头,被火热的太阳炙烤得有点难受。真实的情景蒙大奇一样呈现在他面前。
他不能陷入死亡循环的怪圈,那样让死亡一次一次重复的过程,简直如古代的韩迟之刑,明知道前面是死亡,可就是无法阻止,其煎熬真的无法忍受。
水沟糟底部有一个废弃的矿车,左首有一个恰好可以穿过的缝隙。
必须做到严丝合缝,把握得恰到好处,才能平安落到底部
一阵刺眼的白光闪过,韩铭坚定地做出选择。
废石场上,下水道旁。
再次选择!
“民兵将在五分钟后抵达,你有两个选择,一,在废石场上等死。二,从右侧下水道逃跑。”
韩铭耳边再次响起这个冰冷而机械的声音。
他没有犹豫,爬前了几步,从前方把那块松木板抽了过来,垫在自己背上。
恰好松木板上钉了一个马钉,可以稳定他身子。
呼……
还是呛了几口酸臭水。
背上不再撕裂的疼痛了,松木板成了最好的滑板。
左手靠岩壁处矿车架留了一个大的缝隙,可以钻过去。
他尽量控制松木板往左边靠。
这还是个技术活,用力稍重,他必定失控,或滚落松板,或松板打横,前功尽弃,一切归零。
他只能用右手当刹车皮,轻微地在岩壁上青苔上面磨转方向。
顺利穿过了那个缝隙。
然后,脚重重砸到一堆淤泥中。
淤泥有点深,而且发臭,韩铭必须赶紧拔脚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