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薄先生是位满嘴胡扯的中年瘦子,夸了半天瘦子优点。从照片上看,除了一双招风耳朵看上去有点怪外,其他看上去都很正常。
相亲的主角自然是陈家长子和谢家闺女,陈秋莲和傻子只是一桩交易下的另一桩买卖。
韩铭此时真狠不得揍自己一顿,这遭灾的前世韩铭,你干的是什么糟心事,你干嘛拖拖拉拉,即然其父母已经退了一步,你就该打铁趁热赶紧把事办了。
入了洞房,就是你的人了。那有后来的糟心事。前世的韩铭,这小子,恐怕也是个呆鹅,跟陈秋莲在一起,大不了摸摸手,搂搂腰,连两张口碰成一个吕字。
可能都没干过。更不用说学安禄山之爪伤了玉瓜之举了。
不过,韩铭反而一想,憨人还是有憨福,现在这样仿佛才是最好的结局。
韩铭“呯”的一声失手把窗后一把农具碰倒在地,“谁?”听响声陈秋莲马上把闭着的窗门推开,莫言香慌忙把佩枪拔开,指向窗外。
夜色中,一条黑影快速沿着稻田间田埂离去。
“是韩铭么?”莫言香也不敢肯定。
陈秋莲不发一言。
汽车站还有一班未班车,几个人买了票,站到门口,掂着脚跟望着墟市尽头。
马路从墟镇上穿过,一条路高低不平,车走人走,泥土路碎得成了渣,地面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一辆大班车摇晃着,车轮把灰尘扬起老高。车门缓缓启开,售票员懒懒叫一声:“丰田到了呀,有下的抓紧,先下后上,下站仁风镇。”
等车的汉子,把嘴上吸了一半的烟卷,在鞋底上擦熄,不见火星沫子了,重又塞进上衣口袋,然后把一个厚重的背包摔到背上,掏出车票叼在嘴上,开始往车上挤。
车厢里人本来就多,星期六,几站单位的人都趁这班末班车回家。车上原有座位早已满满当当坐满了,过道上密密麻麻挤满了人。
韩铭穿了一件蓝灰色的矿工服,一条粘满泥桨的裤子,一双军绿色解放鞋。标准的井下矿工装饰。
他轻松挤上了车,天色渐暗,应该没人认出自已,去哪里?他心里没谱。
售票员是个大嗓门女子:“后面的,挪一挪你的腚,往后贴贴。喂喂,前面的往上贴点,你挤呀,不挤怎么进去?”
车上有人应:“悠着点,再挤就折了。”
“受不了啦,顶到肺啦!”
售票员骂道:“胯都不见开,那里进得去分毫。”
班车轰的一声,又启动了。
在咔啦咔啦发动机的轰呜声中,离了丰田镇汽车站,丢下一个冷静凄凉的空车站,在夜色中,早早熄了灯。
售票员吼了一声:“买了票的拿好票准备剪票,没买票的准备散钱要购票!”
也不知她如此单薄的身子,那来这么大的肺活量,整个车厢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售票员在车头位置,开始剪票,卖票。过道上都挤满了人,几乎是人贴着人,插一只拳头都难。
但女售票是却能灵巧地穿行于人与人之间细小的缝隙,一个不漏的清点顾客。
有人说:“美女别挤,再挤就出水了。”
女售票员说:“再挤的地方,摇摇都可以松出一点空间。”她硬是从车头到车尾,全部检了票。
韩铭没有在车站售票处购票,掏出一张散钱递给了她。售票员收了钱撕了一张票据给他,说:“这位师傅很面熟。”
韩铭不抬头,回避她对视,说:“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旁边有个矿工说:“美女,你不是见谁都说面熟的吧。”
女人反问一句:“我说跟你面熟了么?”
矿工说:“我跟你不熟,黑灯嗐火的那里看得清面庞。”
“看不清面庞,其他地方总看得清吧?”后面有人起哄。
“只顾把那股洪水泄掉,其他的还记得个鬼。”
女售票员把胸前背包拉好拉链,将票据码整齐。车上有几名女顾客,闭了嘴不敢吭声。
女售票员心里冷哼一声,这些一身泥桨的矿工都只敢过过嘴瘾,真真动手搔扰,借他们十个胆子都不敢。
不知过了多久,韩铭都差点睡着了。他抓着一根冰冷的拦杆,前后都贴着他人,班车如摇蓝,一晃一晃,催人入睡。
“仁风镇,很快到了呀,下车的注意呀。”耳听得女售票员一声吼:“提醒各位呀,仁风镇检查站要停车检查,请大家配合。”
韩铭远远看见检查站有三四个背枪的民兵,用一根粗重的拦杆把马路整个拦下。
路过车辆都要检查,货车连包裹得密实的都要捅开一个口,拿手电往里照照。
客车上旅客也是挨个检查,搜包检查武器,有刀具之类,当场连人都扣押。
另有一人拿着几张照片,眼光喵着车厢里顾客的脸。
韩铭的相片显然也有在那人手上。班车缓缓停下,排队等候,前面还有几辆车。韩铭从后座一个开着的窗口翻了出去,动作轻盈利索,连地上的灰尘都没扬起一点。
他快速从一辆疾驰而来的货车旁边跑车,车上司机只看见一个背影。
此时,班车上议论纷纷:“那人好快的速度,象武林高手一样,转眼就消失了。”
“他的脚踩在灰尘上,都没有溅起一点灰尘。”
“我要去找他,他是隐藏在俗世中的武林高手。走遍粤县,我都要去找到他。”
“韩铭,他是韩铭!”这时女售票员脸色大变。
难怪看上去面熟,她哥谢磊是雷大松手下的“五人组”成员,有一次,谢磊把一叠照片丢在家里茶几上,谢莉恰好在家。
“这些照片上的人都是些什么人?”谢莉问哥哥。
“你认认相片上的这些人吧,这些都是粤县境内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有机会,你在车上碰见了。
你千万别招惹他们,寻找机会及时把情况汇报给我们。”谢磊不希望做售票员的妹妹出现意外,因此反复提醒了。
上面就有韩铭的照片。因为韩铭年纪小,长相清秀,看上去象一个中学生,引得谢莉好奇:“这个年轻崽也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不是吧,看上去象一个中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