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晴暖的冬日,蓝玉儿坐着马车出了门,随行的只有丫鬟红杏。
到了京兆尹府,她在母亲的屋子里略坐了坐,就命蓝家的车夫送她从后门出城。
车厢里只有蓝玉儿一个人,她轻轻捶着后腰。
接连坐了几天的车,颠的她骨头疼。
她只记得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陪同南百川祭拜他的父母,也是在初冬的季节里。
蓝玉儿记不清准确的日期了,所以这几日借口母亲身体不爽天天回到蓝家,然后日日出城等待与南百川的相遇。
南家的祖坟,在城东京郊的一座山脚下。
依山傍水,坟墓的后面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蓝玉儿下了马车,单手遮眉,凝神细望,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嘴角露出笑意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等到南百川了。
蓝玉儿戴好了帷帽,放下了面纱,独自一人向平阳侯府的马车走了过去。
南百川看到那个娇俏熟悉的身影儿,立刻把随行的人打发走了。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南百川环目四顾,压住了心中的不快。
“送我来的是蓝家的车夫,跟随你的是南侯爷的心腹,都会守口如瓶的。我一个女人都不怕,你畏畏缩缩的做什么?”蓝玉儿口气中明显的流露出不快。
女儿都嫁为人妇了,她什么时候给他找过麻烦?
“我自是不怕的,只是担心你。若是被人知道你我在这里相会,你的名声和清白就全毁了。玉儿,你再忍耐一些时日,我很快就会迎你入府的。你想见我,选什么地方不好,这里可不是私会的好地方。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来祭拜爹娘的呢?”南百川不解的问道。
许是因为这个地方埋葬着南家的列祖列宗,南百川难得规规矩矩的和蓝玉儿说话。
“你忘了,十几年前,你带我来过这里。那一天是老侯爷的忌日,你对他们说,带着没过门的儿媳来看看他们,让他们安心,自己有人照顾了,南家会在你的手里兴旺发达起来的。”蓝玉儿眼中荡起了柔情。
“唉,造化弄人,天不从人愿啊!”南百川长叹一声,目光闪烁。
“可否容我再随你祭拜一次?”蓝玉儿仰起脸来。
她为南家生育了一个女儿呢!
“这……”南百川略一迟疑,再看了看周围,最终点点头。
南百川点了香,摆好了供品,叩拜下去。
蓝玉儿福了福身子,就定定的看着墓碑上刻的双鱼图案。
她确定了,这与楚兮玥手里的玉佩是一模一样的。
“百川,这双鱼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吗?”她侧头问道。
“鱼乃祥瑞之物,南家希望家族兴盛,人丁兴旺。只可惜,到了我这里,连唯一的儿子都没能保住。”南百川凄然的摇摇头。
“那,南家是不是有双鱼的饰物,例如玉佩?”蓝玉儿追问。
“你,你在什么地方见过?那东西现在何处?”南百川一把抓住了蓝玉儿的前襟。
平素很温润的人,眼底都冒着幽光。
“我,我……”蓝玉儿被他这副凶狠的样子吓得直哆嗦。
“说啊!你在什么地方见过双鱼玉佩?”南百川把蓝玉儿抵在了墓碑上。
她,无路可逃。
“我,我没见过,就是随口一问。我以为既然南家奉双鱼为祥瑞,那就应该有玉佩、金锁之类的饰品啊!”蓝玉儿慌乱之下不肯说实话了。
难道,她碰触了南家的禁忌吗?
南百川缓缓的松开手,目光中依然透着狐疑。
无缘无故的,蓝玉儿怎么问到了这个?
她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玉儿,对不住,刚刚我失态了。不瞒你说,南家确实有一块双鱼玉佩,祖上传下来的。这玉佩是南家的信物,只传给能承袭爵位的人。可是,我爹爹病故的时候,这玉佩不翼而飞了。我南家失去了先祖的庇护,才会屡遭磨难,连唯一的香火都保不住啊!”
南百川顿足捶胸,满面戚容。
“你不要难过了,失去了玉佩,你不是一样承袭了爵位,做了平阳侯吗?那贼偷去了玉佩,想来只能换几两银子了。你去各个玉器行转转,也许还能寻回来呢!至于儿子,日后,还会有的。”
蓝玉儿惊魂未定,却转而同情劝慰起南百川来了。
只是心里却犯了嘀咕:上宁的荣王,说什么都不会是个贼啊!
那玉佩,或许是他买来的,也或许南家的玉佩,不是独一无二的?
“我会把它找回来的,祖传之物,一日不寻回来,我一日心不安啊!”南百川唏嘘起来。
“嗯,会寻回来的。这人和物,都是一样的道理,该是你的,兜兜转转,早晚还会回到你的身边。只是,我如果z你那娇滴滴的夫人捱不过这个年了吧?那,我先想办法离开楚家?”蓝玉儿开解着他。
“还是你会说话,你也帮我留心着,若是哪里看到了,不论花多少银子,都要替我买下来,这在南家可是首功一件。”南百川郑重其事的拜托。
蓝玉儿眼珠一转:“立了首功,你就能娶我过门儿了吗?我听说,你那身娇体弱的夫人,怕是要熬不过去了呢!”
那个病秧子一死,平阳侯夫人的位置就空出来了。
“看着是不大好,鸿业的失踪,对她的打击太大了。你不必心急,总得想个法子先离开楚家才好。只是,楚云峰会放你走吗?唉,你要怎么才能恢复自由之身呢?”南百川双眉紧锁,似乎在思索着对策。
“这个容易,他很久不曾来我的院子了,我得了机会跟他大闹一场,要他遣归,把我送回娘家就行了。我又不是他的正室夫人,想离开,倒也容易。”蓝玉儿有些心急了。
“我丢了儿子,妻子得了失心疯,即便你此时能够离开楚家,我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娶你啊!玉儿,你再帮我一个忙,想办法弄到楚云峰的兵符,哪怕能画出图样也好。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也愿意帮我这个忙,对吗?”
南百川殷切的看着她。
“你,你要那东西干什么?偷窃兵符,可是死罪啊!”蓝玉儿又惊又怕。
南百川的要求,越来越过分了!
“我哪里舍得让你死呢?我还要八抬大轿迎娶你过门儿呢!我还想,让你给我再生几个儿子,让南家多子多福呢!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这么做吗?因为,我查到了,当年害了蓝家的人,就是楚云峰。”南百川恨恨的一跺脚。
蓝玉儿愣住了,是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