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脱掉黑色的夜行衣,大手无意中触碰到了腰间的玉佩。
半个手掌大小的玉佩,颜色鲜红,如红日初升,上面雕刻着一只黑色的蝙蝠。
男人握在手中,掌心中的暖意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触手生温的不是玉佩,而是那个五彩同心结。
这是蓝玉儿送给他的定情之物。
繁琐的工艺,其中黄白两色,是真正的金丝银线。
和所有怀春的少女一样,她是把自己的一腔柔情和爱意编进去了。
她是那么深沉、热烈的爱过他啊!
只是,错过的缘分,还能重新拾起吗?
他摸着脸上那一道从眉骨延展到下颌的伤疤,苦笑一声。
很狰狞,很丑陋的疤痕,让他无法再以真面目示人。
所以多年以来,他都在暗夜才会出现,戴着一张鬼脸面具,青面獠牙,十分骇人。
而蓝玉儿不会再喜欢他这张脸了。
所以,他宁愿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伫立在她的床前,看着她依然娇艳美丽的容颜,倾诉着相思之情。
却没有勇气当面诘问她为何辜负了最初的誓言?
他这个鬼样子,会吓到她的。
与其相见,不如两两相念。
至少,她偶尔想起自己的时候,还是那个意气风发,温润如玉的少年。
他已经在她的生活中消失了那么久,那就,继续默默的关注和保护她吧,用自己的方式,不为人知,也不为她所知。
男人把玩着玉佩,眼底的幽暗越来越重,直至化作了一团浓黑。
他不介意被楚兮玥利用一次,他这次回来,要对付的人就是晋王李奕辰。
多一个楚凝,不过是举手之劳。
至于萧琼羽,齐王妃的位置,可以是南陵公主的。
但是,西宁的皇后,绝对不能是她。
既然楚兮玥是蓝玉儿的女儿,那,就便宜了她吧!
他无声的笑了,眼中闪过浓浓的戾气。
楚云峰,你抢走了我心爱的女人,又不懂得珍惜,那就别怪本座要你付出一点儿代价了。
不过,杀鸡焉用宰牛刀。
对付一个娇花弱柳般的小姑娘,还用不着他亲自出手。
楚凝,给她一点儿教训,让她知道敬畏就好。
楚凝坐在梳妆台前,莲儿站在身后替她梳头。
镜子里的少女,犹如带着晨露的鲜花,娇艳明媚,生机勃勃。
“真是女大十八变。小姐,您出落的一天比一天好看了呢!我是个女人,都看不够呢!”莲儿笑着夸赞。
楚凝刚要开口,右眼皮突然连续跳了几下,她用食指按住了眼角。
刚一松开,右眼皮又开始剧烈的跳动。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莲儿脱口而出。
“啊呸呸!”她伸手打了自己的嘴。
回身儿取来一小块白纸,给楚凝贴上了。
“这下就破了,逢凶化吉,大吉大利。不过小姐,您今日不要出门了,就安安稳稳的待在家里吧!”莲儿煞有介事的说道。
“好。”楚凝也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楚兮玥就是个灾星,她一回来,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呢!
“小姐,宫里来人了,说是贤妃娘娘召您进宫呢!”外面的家丁来报。
楚凝放下了医书,这自然是不能回绝的。
她换了衣服,带着莲儿走出了府门。
一乘小轿停在府门前,一名年约四十的太监上前见礼:“楚小姐,贤妃娘娘近日有些烦闷,请您进宫说说话。”
这是,连车马都不用自己准备了啊!
升了分位,果然有很多好处。
“有劳了公公了。”楚凝谦和的回礼,特意多看了他几眼。
这太监,她看着有些面生。
在祥宁寺服侍丽妃的,没有他。
不过,她如今是四妃之一,宫里添些人也是应该的。
她坐上了轿子,莲儿目送着一行人往皇宫的方向去了,这才回去了。
轿子装饰的简单素净,散发出淡雅的香气,跟贤妃娘娘身上的味道极为相似,令人心旷神怡。
抬轿的人不疾不徐,轿子小幅度的摆动,像摇篮一样舒适。
楚凝身心愉悦,不知不觉的,有了几分倦意,闭上眼睛养精神。
朦朦胧胧中,她听到一个尖细是嗓音喊道:“落轿!”
她猛然睁开眼睛,抬手迅速整理了妆容和衣服。
有人打开了轿帘儿,楚凝款步走了出来。
“楚小姐,您小心。”那名太监上前一步。
伸手挡在她的头上,以防她碰到轿子顶。
“多谢……”
话音未落,楚凝只觉得脑后一阵阴风袭来,她来不及思考,反手一掌打了出去。
与此同时,袖子里飞出一蓬细如牛毛的银针来。
“扑通!扑通!”
两个人先后倒了下去,一个是楚凝,另一个,是那名太监。
轿夫迅捷的把他们都拖进院子,“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想不到这丫头功夫还不错,如果不是老秦,这套上夹子的猎物就跑了。”
“把她绑起来,关进房间,等候尊主的发落。”
…… ……
楚凝醒来的时候,后脖颈儿疼的厉害。
她下意识的想去按揉,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绑在了身后。
嘴里也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
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间陌生的屋子,光线很暗,陈设也很简单。
一张木板床,一桌一椅,别无他物。
这绝对不是皇宫!
谁把她带到了这里?目的又是什么呢?
想不通就暂时不要去想。
楚凝没有过多的纠结,眼下没有比安全逃离这里更重要的事情了。
她双手的手腕被捆在一起,屋子里又没有坚硬的东西,怎么才能弄断绳索呢?
楚凝一边转着眼睛寻找能利用的东西,一边试着想挣脱禁锢。
这一动,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她手腕上一对纯金的镯子,边缘打磨的十分光滑,但是上面雕刻着花纹。
楚凝两只手在背后来回对搓,娇嫩的皮肤磨破了,她忍着疼痛继续磨。
“啪嗒!”
绳子断裂的声音,是如此的美妙。
楚凝的两个手腕磨得鲜血淋漓,布满了伤痕。
她顾不得疼痛,把嘴里的破布掏了出来。
走到门边,透过缝隙向外看,院子里站着四个彪形大汉,腰里挎着宝剑和大刀。
楚凝默默的退了回来,硬拼,她肯定不是对手。
用毒,她倒是能稳稳的占了上风。
只是,这所宅院里,就只有四个看守吗?
她不能赌,因为,输不起。
稍有闪失,就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