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早就把贤妃的书信送到了锦绣绸缎庄,而信中所需之物在准备停当之后就被送进了云霞宫。
而这封信,却辗转落到了南百川的手里。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取出了书信,用一种汁液涂抹在信件的空白处,再拿到了灯下。
一目十行的快速看了一遍,就放到了灯火上,眼看着那薄薄的纸张化成了一只只黑蝶落了满地。
那绸缎庄生意兴隆,是贤妃的一条财路。
他还以为,派不上真正的用场了呢!
没想到,她入宫二十年,才向自己求助。
而阻断她与外界来往的人,竟然是她养育多年的晋王。
难道,是他发现了什么吗?
如此说来,这个人留不得了。
可是,贤妃信中交代的却是要他除掉另外一个人。
“妇人之仁!”
南百川冷嗤一声,养大的狗都对她龇牙了,她还舍不得一棒子打死呢!
不过,楚凝,是他早就看不顺眼,除之后快的人。
这命令,他很乐于执行。
她欺负的楚兮玥抬不起头来,还害得他失去了温柔贤惠的妻子。
杀了楚凝,未免太便宜了她。
自己所受的流言蜚语,她也要尝尝才好啊!
毁了楚凝的名节,她的下场就只有两个。
要么一根白绫悬梁自尽,要么绞了头发独伴青灯古佛去。
只是,南家和楚家已经形同陌路,他怎么才能把楚兮玥诓出来呢?
左思右想,南百川把主意打在楚兮玥的身上。
自从蓝玉儿死了,这孩子好像都与他疏远了呢!
楚兮玥坐在茶楼雅间的时候,还在暗自奇怪。
是谁想见她呢?
一壶热茶都凉透了,房门一开,闪身走进来一个人来。
“怎么是你?”楚兮玥面沉似水,起身就向外走去。
“兮玥,本侯有话对你说。”南百川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平阳侯请自重!”楚兮玥嗔怒。
她对他再无一点儿亲近之意,眼中的怒火恨不得烧死他。
南百川讪讪的缩手,笑道:“兮玥……”
“平阳侯,我如今是齐王侧妃。”楚兮玥绷着脸。
“好好好,楚侧妃。南叔父有重要的事情与你相商,先坐下。”南百川的笑容里带着宠溺和宽纵。
“你说就是。”楚兮玥依然站着。
态度疏离,满心的怨恨。
她倒要看看,他还能编出什么骗人的谎话来?
“兮玥,我知道你因你姨娘的事情怨恨我。但是你要相信,我待她是真心的。我原想着,等风声过了,我就以正妻之礼接她回府。谁知道,一场意外害了她的性命。我又惊又痛,大病一场。我会拿你当自己的女儿一样疼爱的,这是我唯一能弥补她的办法了。”南百川说着,眼圈儿红了起来。
楚兮玥冷睨着他,如果她没有见到姨娘最后一面,不知道她被害的真相,南百川这番说辞是能打动她的心的。
她,不介意再多一个义父。
可是现在,他的亲近只让她觉得恶心。
这人,虚伪透顶。
玩弄了姨娘之后,他想利用自己做什么呢?
“平阳侯想怎么弥补我姨娘呢?又想怎么疼我呢?”楚兮玥讥诮的问。
南百川察觉到了楚兮玥对他的冷淡,她甚至,连一声“南叔父”都不愿意叫了。
因为蓝玉儿的死,她有些怨恨也是应该的。
他只后悔,蓝玉儿生前没有让她及时告知楚兮玥的身世。
不过,只要自己为她一心筹谋,她会和自己慢慢亲热起来的。
父女相认,是迟早的事情。
“兮玥,你姨娘惨死,一部分原因在我。其实,真正害死她的人,是楚凝。如果不是她处处为难你姨娘,如果不是她监视你姨娘的行踪,如果不是她给蒋玉萍通风报信,如果不是她逼着你姨娘离开武安侯府,玉儿她就不会遭遇毒手。”南百川流下了两行清泪。
他的忏悔是假的,但是对楚凝的怨恨是真的。
如果没有楚凝,蒋玉萍不会脱离他的掌控,他不会闹得那么难堪。
最主要的是那么大一笔丰厚的财产,与他无缘了。
听说,蒋玉萍带不走的产业,都归到楚凝的名下了。
凭什么?
是平阳侯府养了她十几年啊!
那些,原本都是他的啊!
楚兮玥垂下了眼睛,把自己的指尖儿掐出了一道血痕。
是,这话没错。
是楚凝逼的姨娘走投无路,是南百川把她送上了黄泉路。
这两个人,她都不会放过的。
怎么做,她才能坐收渔翁之利呢?
“可是,她是我姐姐,我能怎么办呢?”楚兮玥无奈的低叹一声。
对南百川的态度似乎有所缓和。
“兮玥,我有个法子能替你姨娘报仇雪恨,只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南百川压低了声音。
他知道楚兮玥与楚凝不合已久,但凡有能置楚凝于死地的机会,楚兮玥是不会放过的。
“哦?平阳侯要我做什么?”楚兮玥向门口瞥了一眼,声如蚊蚋。
南百川心中暗笑,果然,她是恨楚凝的,这连装都不装了。
他走到楚兮玥的身边,附耳低语。
“就,只如此吗?”楚兮玥蹙起了眉头,显然对这结果不大满意。
“对女子而言,这才是最大的羞辱,否则你姨娘也不会离开京城躲到乡下去了。玉儿受过的苦,我要楚凝都亲身体会一遍,她才会知道自己有多狠毒。”南百川温和的面容骤然间狠戾起来。
那是楚兮玥不曾见过的狰狞。
楚兮玥一愣,倒退了几步,退到无路可退,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睁大的一双杏眼儿透出了慌乱。
他,对姨娘下毒手的时候,也是这般阴狠吧?
南百川,哪里是什么温润如玉的君子?
他就是披着羊皮的狼。
自己帮了他,一旦事发不会被当替罪羊推出来吧?
“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受你姨娘所托,她不愿意让你一辈子屈居于楚凝之下。兮玥,我是为了你和你姨娘才铤而走险的,是第一次做害人的事情。你不必惧怕我,我不会害你的。”
南百川给自己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要让楚兮玥相信,他是深爱着蓝玉儿的。
“姨娘,她也曾经说过,要我待平阳侯不同旁人呢!”楚兮玥似乎信了他的话。
他骗不了她了,姨娘的临终遗言说的明明白白,他就是害了姨娘的凶手。
等她借南百川之手除掉楚凝之后,下一个就要对付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