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妃娘娘带着楚凝回到了云霞宫,教导她寺庙的清规。
听着那一条条苛刻的规矩,楚凝头大如斗。
从此刻开始,她就要每天斋戒沐浴,以示诚心。
待到回程之日,她大概要有一月不知肉味儿。
这个她能做到,但是,每日寅时起床,巳时休息。
每天都要念诵经文,随同僧众做法事,还要抄写经文。
时间被安排的满满的,她所有的计划都要被迫搁浅了。
丽妃事无巨细的叮咛教导持续了一个时辰还多。
口干了,她就喝茶润喉;累了,就闭目稍事休息。
虽然她一再告诉楚凝在自己面前不必拘束,但是作为世家小姐,长辈训话,她只能挺直腰背,洗耳恭听。
“丽妃娘娘,这一套繁琐的过程,太后娘娘能吃得消?”楚凝疑惑起来。
清修,的确辛苦,不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做到的。
别说上了年纪的人了,就是她都未必能坚持下来。
丽妃微微一笑:“太后只在做法事的时候随喜即可,其他的事情都有随行的嫔妃和近身服侍的宫女代劳。我的分为低,只能带两名宫女,所有的事情,我们都要亲力亲为,自然会辛苦些。”
楚凝嘴角直抽:她这可真是揽了一桩苦差。
“母妃,您身子骨弱,如何能吃得了这样的苦呢?儿臣去求了父皇和皇祖母,免了您这差事吧!”
李奕辰转动着轮椅,走进了云霞宫。
“皇家的事情,岂有朝令夕改的?你别去讨骂了。”丽妃摇摇头。
“儿臣自有办法。”李奕辰余光一飘,就看到楚凝两只眼睛都亮了起来。
那神情,巴不得让皇上和太后立刻收回成命才好呢!
“你是在心疼楚小姐吧?”丽妃娘娘反应过来了,抿着嘴笑。
“儿臣,是担心母妃的身体。”李奕辰面不改色。
虽然,被看穿了心思。
但是只要他不承认,那就没有什么难为情的。
“奕辰,你别怪母妃自作主张,让楚小姐也跟着我受苦。等我们从祥宁寺回来,功德圆满了,她日后就能得到太后的偏爱和护佑,母妃这也是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来帮她了。”
丽妃轻叹一声,垂下了眉眼。
“母妃,您真的不必如此委屈自己,还有楚凝。”李奕辰长眸中闪过一丝黯然。
每次面对母妃这怯懦的模样,他都有深深的负罪感。
他理解母妃的苦心,但是更多的时候都是在 责怪自己。
是他的无能,才至今都没能改变母妃在宫中的境遇。
有消息说,因为李睿娶了南陵的公主,淑妃娘娘要被升为贵妃了。
而他的母妃,十几年如一日,还是等级最低的妃子。
他不想让楚凝也受这份不必要的苦,更不想让她承受这样的压力。
“为了你,再苦再累再难,母妃也甘之如饴。”丽妃的目光中充满了慈爱。
还有,坚定。
为母则刚,只是,她选择了与别人不一样的方式。
李奕辰推动轮椅向外走去,他的背影孤傲挺拔。
他张开的羽翼,能护住自己在意的人。
“奕辰!”丽妃慌忙起身追了过去,用自己的身子堵住了门口儿。
她双肩颤抖,嘴唇翕动着,半天才弱弱的说道:“母妃知道你心疼我和楚小姐,与其是你触怒了皇上和太后,还不如我去求个请。祈福之事,就我一人独行吧!”
“母妃,您知道的,儿臣最见不得您受苦。”李奕辰双眉紧锁。
“可是,母妃也知道,你从来都不曾忤逆我。”丽妃娘娘低头垂泪。
楚凝坐不安稳了,丽妃娘娘这是责备晋王“有了媳妇忘了娘?”
天地良心,她可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啊!
楚凝转念一想,是她多心了。
丽妃娘娘这一生的支柱就是自己的儿子,若是儿子都不肯接受她的好意,她就真的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废人了。
但是,自己在呢,怎么也不能让他们母子闹得不愉快啊!
“丽妃娘娘,晋王并没有忤逆您的意思,他只是想出去透透气。别说因了这差事,会得到太后的恩泽,就是为了全您的一份孝心,咱们也应该前往的。”
楚凝递上了自己的帕子,又对李奕辰微微摇摇头。
丽妃娘娘愿意吃苦,她,就陪同一次又何妨?
何况,正如丽妃娘娘所言,又不是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真的?”丽妃接了帕子擦眼泪,不大相信的问。
她,还从来没有看过儿子这般执拗的样子。
母妃的眼泪,是李奕辰无法对抗的武器。
楚凝,也同意了。
“母妃,儿臣是想求了懿旨,陪您去的。”李奕辰妥协了。
“这可使不得,你有伤在身,需要好好休养。而且太后历来的规矩,都是女子随行。”丽妃赶忙摆摆手,又看了楚凝一眼。
她以为只有齐王舍不得娇妻美妾,原来她的儿子也舍不得跟楚凝分开太久呢!
“楚小姐,本宫之前就怕我这儿子会孤独终老。看到他对你此如此维护,我就安心了。缘分这东西,还真是奇妙呢!你们相处也没有多久,就这么要好。本宫看着,心里真是欢喜的不得了。”丽妃脸上泪痕犹在,却笑了起来。
楚凝抿了抿唇,那个,丽妃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前世她到死都没有看到李奕辰娶妻生子。
“楚凝要多谢丽妃娘娘呢!感谢您赐给了我这么一个好的夫君。”楚凝很诚挚的弯腰道谢。
丽妃笑得头上的珠钗都晃动起来了,不住的拍着她的手:“你这孩子,一张小嘴好看就算了,还这么甜,真是讨人喜欢。”
李奕辰唇角上扬,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小姑娘一句话,哄得他们母子都心花怒放呢!
他最讨厌阿谀奉承了,可是,楚凝这话,他,还真挺喜欢听的。
“母妃,随行的护驾大臣是谁?”李奕辰最关心的还是她们的安全问题。
母妃比不得太后,出行那是前呼后拥的排场,但是沿途也要派个品行和武功都很出色的人护送。
“哦,是平阳侯。”丽妃说道。
李奕辰与楚凝对视一眼,又急速错开了。
各自心中都泛起了狐疑。
“平阳侯,不是向朝廷告了假,在家养伤呢吗?他自顾不暇,如何能保护母妃和楚小姐?”李奕辰的脸色阴沉的能拧出墨汁来。
简直是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