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凝心思一转,萍?
蒋家姨母的闺名就叫“玉萍”。
小舅舅在江南人地两生,蒋家与外祖父有着深厚的情谊,无需谁交代,自然而然会多多照拂他。
因为南鸿业,小舅舅和蒋家姨母难免会有些往来。
这是,日久生情了?
“小舅舅,你可以啊!我姨母当年可是江南第一美女呢!而且,才貌双全,与舅舅很相配。”楚凝笑道。
蹦蹦跳跳走在前面的南鸿业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瞪大一双黑亮的眼睛问道:“楚凝姐姐,你说的姨母,是不是我娘?”
“不是!”燕文抢先回答,一张脸却红的能滴出血来。
他现在想把楚凝的嘴也给捂上,还来得及吗?
南鸿业眼里的光彩暗淡下来,没了之前的兴致,只默默跟在楚凝的身边。
“楚凝妹妹,那是你住的院子。”苏睿指着一所院落。
.那院子里种着名贵的花草,远远的,只觉香气扑鼻,沁人心脾。
奇草仙藤翠绿欲滴,一架秋千隐藏在紫萝丛中,那深浅不一的紫色花朵开得茂密繁盛,引得蜂缠蝶绕,很是热闹。
五间上房,东西两侧各有四间厢房。
楚凝走进去,里面窗明几净,全套黄梨木的家具,桌子上摆着精致的茶壶茶碗。
寝室里一张拔步床垂着水红色的纱幔,颜色柔和温馨。
锦被绣衾,床的四角上还挂着几个颜色各异的香囊,散发出好闻的味道。
梳妆台上的铜镜用玳瑁装饰,上面摆满了胭脂水粉,还有几套精美的首饰。
整间屋子的摆设,极尽奢华。
楚凝错愕的张大了嘴巴,她自己的闺房也没有这样豪华气派啊!
“苏睿,现在我相信你们家真的是富可敌国了。”楚凝笑道。
老天啊!
再多给她几个这样豪气的朋友吧,让别人羡慕嫉妒恨去吧!
“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啊!”苏睿最担心的就是他死了,钱还没花完。
燕文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楚凝一脚踩了下去,这扫兴的话,以后就不能说。
是时候跟苏睿好好谈谈了,关于小舅舅是去是留,要权衡利弊啊!
“凝儿,你也看到了,苏睿家里的金银大概是堆山码海的。可是,这么多的银子,却救不了他的命啊!明日我就告假几天,在江南一带寻找名医。早日治好他的病,我也就了了一桩心事。”燕文坐在雕梁画栋的房间里,一颗心却更不踏实了。
在沉疴顽症面前,光有银子是没用的。
“小舅舅,您不要担心,这件事就交给我吧!蒋家的外公是江南郡守,求他帮忙,想必能事半功倍。”楚凝柔声安慰他。
苏睿这个混蛋,他就是故意博取小舅舅的怜悯的。
“也好,苏睿的病不能拖了。”燕文满目的忧愁。
“小舅舅,如果,我是说如果,苏睿的病治不好,那您回上宁吗?”楚凝知道,这是他们早晚都要面对的问题。
“凝儿,我……”燕文还是不想承认他刻意遗忘的身份。
“小舅舅,不要自欺欺人了。苏睿身上有一枚玉扣,跟您从小戴在身上的那个一模一样。我娘都说了,那可不是燕家的东西。您别跟我说,自己不知道他的来历,年龄太小,忘记了从前的事情。我娘说,您来到燕家之后,那东西就轻易不拿出来了。您能跟我说说,是忠义王府的人伤到您了吗?”楚凝关切的询问。
“姐姐也知道我的身世了?那,义父他老人家知道吗?”燕文声音低沉下去了。
他已经把自己当做燕家的一份子了,从没想过离开。
但是苏睿的出现,让他不得不面对那段尘封的记忆。
何去何从,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小舅舅,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但是,无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你都依然是燕家的一份子,永远都是。”楚凝把选择权给了燕文。
前世他为燕家和楚家赴汤蹈火,早已经偿还了多年的养育之恩。
这一世,楚凝希望他活得不要那么沉重。
这世间的美好,他有权利尽情享受的。
“凝儿,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燕文抱住了头,万分苦恼。
这些年来,他的生活简单又快乐。
燕家的真心以待,早就抚平了他内心的伤痕。
既然那个家不爱他,他不回去就是了。
可是,苏睿却告诉他,当年的遗弃,很有可能是他爹察觉到了即将降临的危险,给他留了一条生路。
想到他的哥哥和侄儿们的惨死,再看着随时可能丧命的苏睿,燕文慢慢的相信,这不是一句谎话。
还有娘,她一直在盼着自己回去,两只眼睛都快要哭瞎了。
这些事情,都令燕文无比心痛。
是他错怪爹了吗?
他只是想给忠义王府保留一点儿血脉。
他以为的抛弃,又包含了多少无奈、不舍和深情?
“小舅舅,如果您认祖归宗了,有一天上宁与西宁再动干戈,上宁出兵的是忠义王府,而镇守云州城的是外祖父,您该如何抉择呢?”
这才是楚凝最担心的问题。
要父子反目、兄弟成仇吗?
两国交兵,各为其主。
忠义王府和燕家都是赤胆忠心的臣子,必然要为自己的国家奋勇杀敌的。
昔日相亲相爱的家人,转眼之间就成为势不两立的仇敌?
估计双方都很难接受,却也因为共同生活了二十几年的情分,再没了退路。
最可怕的是,他们都要承受各自君主的猜忌。
除非用对方的鲜血和生命,保住自己的前程和一家老小的安危。
世间最残忍的事情,无非就是亲手把刀子插 进亲人的胸膛。
她走过去,抱住了燕文的一条手臂,像小时候一样依偎着他。
光是想想,她的心都痛的仿佛碎裂了。
燕文愣住了,他没有说话,高大结实的身躯已经簌簌发抖。
不!
他不能与燕家为敌。
他又不是忘恩负义的畜生,做这种恩将仇报的事情,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可是,不做,忠义王府会因为他而不复存在了。
燕文越想越是胆战心惊,他要么成为恶人要么成为罪人。
就,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为什么会这样?我为什么要生在苏家?为什么要长在燕家?”燕文痛苦万分。
不管怎么做,他都注定要辜负一方了。
就没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