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几根手指塞进嘴里,狠狠的咬住,才压下了一声惊呼。
蓝玉儿战战兢兢地转过头来,借着廊檐下那一点昏黄的灯光,只看到院子里两行浅浅的脚印。
她慌忙爬起来,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愚蠢的错误。
这样的天气,太容易出卖自己的行踪。
她折身按原路返回,任由宽大的裙摆拖曳在雪地上,扫去她留下的足迹。
大床上,楚云峰睡梦正酣。
蓝玉儿看着攥在掌心的几把钥匙,很舍不得把它们还回去。
桌上的烛火“啪”的一声,爆出了一朵灯花。
蓝玉儿眼睛跟着一亮,有了主意。
她拿了几根蜡烛,放在一个铁盒子里用大火给融化了。
一把把钥匙被按在半软未干的蜡油里,冷却之后,她摸着那些凝固了的印痕,嘴角勾出笑意。
有了这个,楚云峰的书房,对她再无秘密可言。
蓝玉儿吹了灯,心满意足的爬上床,背对着楚云峰睡了。
黑暗中,楚云峰睁开了眼睛。
原来,她每次接近自己,都是有目的的啊!
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想干什么?
没过几日,平阳侯府门口出现了一个头戴帷帽,脸上蒙着面纱的女人。
守门的人看到她掌心里的那枚玉扳指,立刻放行。
出来的时候,面纱下那张脸艳如三春之桃,眼似水杏,红唇娇艳。
就连走起路来,都风摆杨柳似的,别具风情。
三天后,一道娇俏的身影再次走进了平阳侯府。
一炷香之后,一辆马车停在了府门前。
车帘一挑,有丫鬟扶着蒋玉萍走了下来。
“夫人!”看门的人脸色一变,对着另外一个人不住的使眼色。
那人抬腿就要往里送信去,却被蒋玉萍一声断喝给叫住了。
“站住!我回自己的家,还需要通报吗?”
她嫁到南家十多年了,从未如此疾言厉色的说过话。
守卫一呆,蒋玉萍已经带着丫鬟快步走了进去。
她直奔自己的卧房,刚走到窗子下,就听到里面传出女子娇滴滴的声音:“侯爷,你说,我跟你的那个病西施比起来,谁好?”
“自然是你好!她那个人把端庄都带到床上来了,不及你半分风骚。”南百川笑道。
蒋玉萍俏脸煞白,虽然她早有心理准备,知道这两个人极有可能会做出见不得人的丑事来。
但是,谁又能做到坦然面对呢?
尤其是,一向以正人君子自居的南百川,竟然能说出这样无耻的话来,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这贱人,给她提鞋都不配!
还敢跟她比较呢,是谁给她的脸?
“砰!”她一脚踹开了木门,气势汹汹的走了进去。
身后的丫鬟目瞪口呆,她们夫人向来柔弱温婉,一辈子的脾气,现在都发出来了吧?
“谁?滚出去!”南百川怒吼一声。
等他看到进来的人是蒋玉萍,顿时慌乱起来。
他推开了蓝玉儿,随手抓起衣服胡乱的往身上套。
蓝玉儿白花花的身子无遮无挡的呈现在蒋玉萍的面前,饶是她脸皮再厚,也羞惭满面。
“夫人,我,我……”
南百川素日能说会道,此刻却不知道如何给蒋玉萍一个交代了。
“南百川!”
蒋玉萍扑了过去,一把抓花了他的脸。
她憋在心里的一口气,终于发泄出来了。
南百川万万没想到,那么温柔和顺的一个女子,一点儿情面都没给他留。
长长的指甲在他脸上留下深深的几道指痕,火辣辣的疼。
“侯爷,你你出血了。这个疯子,她抓伤了你。”蓝玉儿心疼坏了。
南百川眼中射出一道阴冷的光来,对,蒋玉萍是个疯子,她说的话,怎么会有人信呢?
“玉萍,你不要闹了。鸿业回不来了,我尽力寻找了,可是找不到啊!别说你打我骂我,你就是杀了我,我现在也没办法把他还给你啊!你乖乖听话,我,我这就给你找大夫去。”
南百川一边整理着袍带,一边抓住了蒋玉萍的胳膊。
“百川,这个疯女人,不能留了。”蓝玉儿去拿自己的衣服,还不忘挑衅的对蒋玉萍一笑。
她抓奸在床又怎么样呢?
自己,不过是稍稍丢了一点儿脸。
蒋玉萍丢的可是命啊!
“侯爷,夫人的病已经好了,还请您放开她。”服侍蒋玉萍的两个丫鬟站在外间,急得直跺脚。
可是,她们的身份,不便也不敢闯入内室。
“两个贱婢!夫人病重,你们就是这样服侍的吗?哼!等本侯爷先安置了夫人,再发卖了你们。”南百川已经起了杀人灭口的心思了。
“南叔父,我姨母她又犯病了吗?”楚凝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南百川脸色骤变。
蓝玉儿衣服还没穿好呢,听到楚凝的声音,吓得拉过被子连头带脚的把自己蒙的严严实实,大气儿都不敢喘了。
她,她怎么来了?
“凝儿,他们,他们欺人太甚!”
蒋玉萍甩开南百川的手,抱着楚凝大哭起来。
楚凝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姨母,您不要哭,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事情了?谁欺负您了?”
南百川神色阴晴不定,尽量和缓了声音:“玉萍,你不要闹了。鸿业他,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凝丫头,我们外面说话去。”
他再次提起了南鸿业,还说他很可能死了,就是为了刺激蒋玉萍。
只要她这个时候发了疯,他做了什么,都可以掩盖过去了。
“南百川,咱们的儿子丢了,生死未卜,你却在我们的卧房里跟武安侯的爱妾私通,咱们两个到底是谁疯了?”蒋玉萍没有狂呼乱叫,很平静,也很冷漠。
她看着南百川,就是看着一个跳梁小丑。
“玉萍,你胡说什么呢?”南百川伸手往外推她。
冷不防一道寒光直奔他的面门,蒋玉萍拔下了头上的金簪,刺向了他的咽喉。
南百川连连后退了几步,才躲了过去,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疯女人,是要跟他玩儿命啊!
“唰!”
蒋玉萍一把扯掉了床上的被子。
披头散发,只穿着小衣短裤的蓝玉儿狼狈不堪的趴在那里。
蒋玉萍薅着头发把她拖下床来,手里的金簪毫不迟疑的向她的脸上戳了过去。
“啊!”
蓝玉儿刚捂住脸的双手,被扎的鲜血淋漓。
“南叔父,这是怎么回事儿?”楚凝脸色和口气同时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