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舅是嫌弃她嫁过人生过孩子了吗?”楚凝吐出了一大口闷气。
“那又不是她的错,她只是遇人不淑。而且,鸿业那孩子,为人正直善良,明辨是非,被她教养的很好。”燕文真诚的说道。
他没有半点儿轻视蒋玉萍的意思。
“那您为什么不喜欢她?”楚凝皱着小眉头。
“我只是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子。”燕文别开了头。
楚凝撇撇嘴,小舅舅就是不敢直视自己的心。
“小舅舅,喜欢别人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您已经错过一个姐姐了,还想错过这个妹妹吗?”楚凝轻声问道。
“咔嚓!”
燕文头顶上似乎响起了一道闷雷,把他劈的狼狈不堪,愣在当场。
他隐藏了多年的心事,竟然被这这小丫头看穿了?
那,是不是有更多的人都知道他的心思呢?
包括若曦姐姐和武安侯?
燕文捂住了脸,完了,他没脸见人了。
西宁,再也回不去了。
“凝儿,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燕文艰难的开口。
否定和承认自己的少年慕艾,都是需要勇气的。
这一刻,他该做什么样的选择?
“小舅舅,我怎么想并不重要。但是,你要看清自己的心啊!爱错了人,有时候是自己眼瞎,比如,我曾经深深的喜欢过李睿。有时候是自己把亲情和爱情弄混了,比如你把对我娘的依赖当做了挚爱。
这有什么难为情的?犯了错就改过来啊!你看,离开了李睿,我遇到了晋王,他待我才是真心实意的好呢!其实,您对我娘只有姐弟之情,所以我爹娘琴瑟失和的时候,您只选择陪在我娘的身边,没有想过为她出头寻求公道。
可是,您待蒋家姨母就截然不同了,在南百川纠缠她的时候,您毫不犹豫的保护了她。不在意她曾经是南百川的妻,不在意自己并没有相应的身份来保护她。
小舅舅,真正的爱,是想保护对方,给她最好的,独自占有她。您对蒋家姨母,真的没有这些心思吗?”楚凝推心置腹的问。
“凝儿,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燕文站起来,夺门而出。
他跑得飞快,好像后面有鬼在追他。
苏睿站在影壁墙下,饶有兴致的看着小叔叔落荒而逃的身影。
楚凝那丫头跟他说什么了,怎么就吓成了这副样子?
燕文回到自己的房间,一颗心“砰砰”乱跳。
他心乱如麻,一时间千头万绪涌上心头。
越想梳理,就越乱。
他刚才,被一个少不经事的小丫头给教训了?
她说自己喜欢若曦姐姐没有错,她说那其实不是爱。
因为男人的爱,都是占有欲的。
这话,好像有些道理。
他只想保护若曦姐姐,守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幸福就足够了。
即便她和武安侯闹僵的时候,他也没有起过取而代之的心思。
或许他只是来到燕家第一眼看到她暖融融的笑容感到心安,她给了自己足够的安全感吧?
也或许,他对燕家的养育之恩不知该如何报答,才想着替爹爹和哥哥们继续守护若曦姐姐吧?
难道,这种喜欢,真的与爱情无关?
想到这里,燕文并没有失落,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一直以这见不得人的心思感到羞耻,现在他释然了,他对若曦姐姐更多的只是仰慕和依赖。
就如同楚飞和楚凝的关系,楚飞也是特别依赖楚凝,但是随着年纪的增长,他很自然的想保护楚凝了。
可是,他对蒋玉萍,是爱吗?
燕文摇摇头,好像也不是。
他只是同情这个才貌双全的女子,遇到了伪君子,蹉跎了岁月,辜负了自己的一腔深情。
他也很佩服蒋玉萍当机立断的魄力,十几年的感情,一旦看清南百川的真面目,她毫不犹疑的转身离去。
难能可贵的是,她给自己和儿子都安排好了退路,把属于她的,都带走了。
这才是人间清醒啊!
试问世间女子,面对欺骗和背叛,有几人能做到如此冷静从容?
嗯,他对蒋玉萍只有怜惜和欣赏,而不是……爱吧?
爱,到底是什么呢?
燕文把自己给问糊涂了。
他对蒋玉萍有着很强烈的保护欲,他愿意为了她与南百川大打出手,愿意把这个娇弱的女子护在自己的身后。
这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所为吗?
不过,在他听到蒋玉萍寻死的那一瞬间,他的心仿佛真的碎成了几片。
很疼,很疼。
她听到自己死讯的那一刻,也是如此吗?
她真的因为愧疚吗?
她跟南百川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啊!
他们的心里,是不是都很在意对方的生死?
这如果不是爱,又是什么呢?
燕文双手抱头,眼中一片茫然。
“小叔叔,外面有人求见。”苏睿耗子似的溜了进来,把脸凑到了他的跟前。
“不见!”燕文不耐烦的挥挥手。
他才入朝第一天,跟谁都不熟。
这个时候上门来的,还不都是为了向忠义王府示好?
那,见他爹见他大哥就好了。
“小叔叔,是个漂亮的姑娘呢!想不到,咱们家能靠脸吃饭的,不只是我一个人呢!”苏睿戏谑的笑道。
“滚!”燕文指着房门。
他现在最不想提的就是女人。
“小叔叔,这个人您还是见一见吧!人家不是空手上门的,给您送来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来呢!”苏睿很自觉的为那女子充当了说客。
“我在上宁从来不认识什么姑娘,无功不受禄,你打发了就是。”燕文不爱美人儿也不爱她的宝剑。
“小叔叔,那姑娘任性的很,这会子怕是等得不耐烦了,自己进来了呢!”苏睿坐在了燕文的身边。
“她到底是谁?”燕文沉着脸问。
哪家的姑娘,如此不知礼节?
“赵紫嫣,太后娘娘的心肝宝贝。”苏睿慢条斯理的回话。
那赵紫嫣眼高于顶,竟然肯带着礼物上门求见他小叔叔,这是在哪里见了一面,动了芳心吗?
“原来是她。”燕文捏了捏眉心。
他们不是刚在慈宁宫见了一面,互相打了招呼吗?
她追到自己家来干什么?
难道,是惠平帝想起来什么要紧的话,让她代为转达吗?
如此,就不好把她拒之门外了。
“请她进来吧!”燕文迅速收拾好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