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我还安排了一场赛马,有没有兴趣一道……观看?”苏睿及时改了口。
晋王的腿,没办法参赛。
“不!不看!”李泽伟退到了李奕辰的身后,不住的摇头。
眼中的恐惧和慌乱让一个堂堂七尺男儿瞬间变成了无助的孩子。
苏睿愣了:这,什么情况?
“英王,别怕。我和晋王都在呢,不会有人伤害你的。”楚凝轻柔的声音带着安抚的力量。
“凝儿妹妹,你真好。”李泽伟不由自主的去拉她的手。
李奕辰一道冷厉的目光射了过来,他急忙把手背在了身后。
三弟,不喜欢他跟凝儿妹妹亲近呢!
“你们先去,我带英王去吃一些点心。”楚凝声音越发柔和了。
当年的意外,带给他的伤害太大了。
李泽伟乖乖的跟在楚凝的身后,亦步亦趋。
一盘子甜点被英王一扫而光,他舒服的靠在宽大的椅子里,眼中的惊惧逐渐散去。
楚凝走到他的身后,几根银针分别刺入他的神门、内关、百会等几个穴位。
英王打了个哈欠,双眼半睁半闭,昏昏欲睡。
“英王,当年你坠马受伤,很可能不是意外。”楚凝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自己会全力以赴的帮他驱除积压在心头多年的阴云,能不能成功,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我知道,是有人故意害我的。我那个时候才十岁,参加狩猎不过是为了向群臣证明,我这个皇长子文武双全。父皇哪里会让我以身涉险呢?追风,很温顺的,偏偏那日跑得风驰电掣的,把许多人都甩在了后面。我掉下马的时候,我的侍卫都不在身边。”
李泽伟似睡非睡的,但是提起往事,字字清晰,条理分明。
楚凝抿了抿唇,十岁的孩子,能在危险降临的时刻想到这些,齐王的确是早慧的。
“其实,我不过是摔下马来,只浑身的骨头疼,没有伤到脑子。我自己爬了起来,还呼救来着。”李泽伟自顾自的说着。
“什么?你是装的?”楚凝讶然。
他瞒过了所有人,还瞒了整整十几年!
“不是,当时有人从背后扑了过来,他一把推倒了我的,我的头撞到了石头上,流了好多的血。他拔出剑来想杀我,但是树林外传来了呼唤声,他急急忙忙逃跑了。我只看到一个背影,像虾米一样弓着身子在我面前跑了过去,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醒过来的时候,人躺在皇宫里,父皇母后都守在我的身边,我的头疼的厉害。母后说,是武安侯一路追寻,才找到我的。太医说我伤到了脑子,以后不管是读书还是习武,只要凝神思考,就会头疼。后来,我真的书也读不进去,武功也学不好,成了废人了。”
李泽伟脸上一片哀伤之色。
楚凝轻轻的转动着银针,李泽伟面容渐渐祥和,发出了均匀的呼吸。
他,睡着了。
楚凝这才知道前世英王为什么会竭尽所能的护着她,今生为何如此亲近她?
原来,他一直都记得在紧要关头,是爹爹救了他。
这是一个本性纯良的人,懂得“受人点水恩,甘当涌泉还”的道理,他用自己的方式和微不足道的力量,保护着身陷冷宫的楚凝。
楚凝的眼睛泛起了泪光,这一世,英王绝对不会再落到守皇陵的凄惨下场。
爹爹救了他的命,她,护他余生安然。
一刻钟之后,英王醒了过来,皱着眉头,用力的按压着太阳穴。
“凝儿妹妹,我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到……”他敲了敲脑袋,很努力的回想着。
“啊!”他抱着脑袋发出了一声痛苦的惨叫。
楚凝默默的给他做了按摩,十根灵巧的手指蝴蝶一样上下翻飞。
穴位是十分精准的,力道也恰到好处。
“英王,皇后娘娘最疼爱你了,她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楚凝柔声细语的说道。
他不能用脑思考,那么就换个方式,她来引导呢?
“是啊,当年我受伤了,母后哭红了眼睛,在我床前整整守了半个月呢!追风被她下令杀掉了,吓得那马夫畏罪自杀,一根绳子吊死在马厩里了。还有服侍我的宫女太监和侍卫,她全部给换了。”
李泽伟觉得头没有那么疼了,话痨的毛病就又犯了。
“那马夫一定是被收买了,否则不会自杀的。母后为人宽厚,即使宫人犯了错,不过打几板子以示惩戒,不会害人性命的。想杀我的那个人是早就潜伏在那里的,禁卫军里出了叛逆。”
他头头是道的分析着。
楚凝竟然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这些疑问,你可曾对皇上或者皇后娘娘提起过?”楚凝眉尖儿一蹙。
这哪里是意外?
根本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啊!
“没有。我昏昏沉沉的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听母后说,我每天都在提起当天的事情,但是没有一次是相同的。太医说,我是惊吓过度,又伤了头,才会胡言乱语的。可能,是得了疑病。就是,我会怀疑周围的人都想害我。凝儿妹妹,我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了。”
李泽伟神色黯然。
“英王可曾怀疑过自己亲近之人?例如皇上和皇后娘娘?”楚凝低低的声音问。
“怎么可能?他们不会害我的。”李泽伟不容置疑的回答。
还狐疑的看了楚凝几眼,凝儿妹妹这疑病比他还重呢!
“你看,你是有着自己的判断的,你不会无缘无故的怀疑别人的。”楚凝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安静下来。
“凝儿妹妹,你相信我?”李泽伟猛然回过头来。
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他咧嘴想笑,却“呜呜咽咽”的哭了出来。
“终于有人信我了,我没有病。”
“英王,我刚才的话你不能对任何人提起,否则,我就没命了。”楚凝悄声叮咛。
敢质疑皇上和皇后娘娘,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会定她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那我说的话,凝儿妹妹也不要对别人提起。他们会以为,我又发病了呢!真是讨厌,我每次说自己没病,太医就会让我喝一个月的药,你是不知道那药有多难喝。每次我端起药碗,都恨不得杀了他。”李泽伟一拳砸在了桌面上。
楚凝丹凤眼眯了起来:她好像有点儿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