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正是承恩侯杨平。
李睿攥紧了拳头,暗骂一声:这该死的老匹夫!
他知道杨平心有不甘,英王李泽伟是皇后娘娘的一手养大的,两个人的感情很好,母慈子孝。
杨家自然希望继承皇位的是英王,以保住他家的满门荣耀。
可是,这可能吗?
李泽伟,只长身体不长脑袋,虽然比一般的傻子聪明了很多,但是父皇和满朝大臣,能放心把这大好的江山交到他的手里?
还有李奕辰,这滩烂泥是扶不到墙上去的。
相貌丑陋、四肢不全的人,连入朝为官的资格都没有,更别想坐上龙椅了。
杨平这老东西,他反对,反对能有用吗?
西宁皇室,就只有他是个好的,难不成还能在宗室里挑出个比他强的人来吗?
损人不利己,这又是何必呢?
他倒要看看,这反对有效吗?
“承恩侯,那依您所见,谁是最合适的储君人选呢?”南百川好脾气的问。
他不会当真举荐英王吧?
杨平捋着胡子,硬邦邦的说道:“我不知道谁合适,但是我知道齐王不合适。”
李睿强忍着心头的怒气,没有当场黑脸。
最终拍板决定的人,是父皇。
自己若是过于心急了,反而引起他的疑心,那可就什么指望都没有了。
他是局中人,最应该置身事外的。
不过,他跟杨家的梁子结下了。
今天的事情,他记住了。
南百川眉头一皱:倚老卖老是吧?
仗着他是皇后娘娘亲爹的身份,这是打算上欺天子下压群臣啊!
杨平不同意齐王做储君,是存了私心的。
他中意的人,是英王。
只是,天不遂人愿啊!
英王这个人,怎么说呢?
你说他命运多舛吧?他是皇长子,还被养在皇后娘娘的膝下,占了长子嫡出的优势。
你说他福星高照吧?他生下来就没了娘,十岁的时候又遭受了意外,前途尽毁。
所以,他肯定与皇位无缘啊!
难不成承恩侯要仗着自家势力和皇后娘娘的威仪,强行推英王上位吗?
“承恩侯,本侯年纪轻,见识少,倒要在您跟前讨教一番了。”南百川谦恭的对他深施一礼。
“你说。”杨平看着平阳侯气不打一处来。
咸吃萝卜淡操心,自己的儿子、媳妇都照顾不好,哪里来的脸对皇家的事情指手画脚的呢?
齐家治国平天下,家都管不好,管什么不是一团糟?
“承恩侯是认为这立储理应立长立嫡吗?”南百川直接把他的心思摆在了明面上。
“哎,平阳侯,你不必夹枪带棒,暗含讥讽,怀疑本侯的用心。皇后娘娘是三位皇子的嫡母,她对几位王爷都是视如己出,不偏不倚的。自古以来,立储无非是立长立嫡立贤。你说齐王忠厚贤德,本侯深以为然。只是,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平阳侯没有考虑啊,这关系到西宁的百年大计呢!”杨平一脸的凝重。
南百川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以为他要为杨家谋取私利呢!
“还有什么事情?”南百川一头雾水。
“就是,咳咳,那个,本侯不大好说啊!”杨平看了看李睿,面露难色。
这当众揭人伤疤,不是君子所为。
但是,不明说吧,他又没有别的反对理由。
正为难着呢,李泽伟一拍脑袋,大声说道:“父皇,儿臣知道承恩侯在担心什么了?外面传言二弟不能人道,他怕齐王府断了香火。”
金殿上落针可闻,众人纷纷低头。
李睿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他又知道了!
“英王,不得胡说!”皇上冷脸呵斥。
“不是儿臣胡说,您在皇宫内院,这种事情肯定没人敢对您说。但是外面街谈巷议,满城风雨,不过这几天被二弟的人压下去了。不信,您问他自己嘛!哦,问了也没用,他不会承认的。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李泽伟全然不顾李睿变了脸,自顾自的说起来没完。
杨平垂头不语,他什么都没说,不干他事儿。
这事儿还真只有英王说出来最合适,毕竟,他是伤了脑子的病人,谁都不能跟他认真计较。
南百川目瞪口呆,这段时间他的心思都在寻找儿子上呢,府里的下人不敢拿闲事烦他,他并不知道这个传言。
这……
哎呦,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齐王恨死他了吧?
最为震惊和意外的还是皇上。
不会吧?
他三个儿子挑不出一个健全的来,这百年之后,谁来继承这万里江山呢?
“英王,那些流言蜚语不可信,更不许妄议!”皇上板起脸来。
“哦,儿臣不说就是了。”李泽伟乖乖的点头答应下来。
“散朝!齐王随朕去御书房。”皇上坐不住了。
他得查明真相啊,只是这种事情,无论真假,他都得给儿子留几分颜面啊!
李睿狠狠的瞪了李泽伟几眼,恨不得一碗毒药灌下去,把他给毒哑了。
有朝一日,他大权在握,第一个就先杀了李泽伟和楚凝。
抬头看看,皇上已经走远了,他急忙追了上去。
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自摇头屏气敛息的往外走。
这立储之事,以后万万不能提了。
“平阳侯,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事先都不跟大家知会一声呢?你这不是把齐王的脸面扒了下来,放在脚下踩吗?”承恩侯抱怨着。
南百川一只手捂住胸口,脸色苍白:“本侯只是在祥宁寺遇到了祥瑞,据实禀告皇上而已。”
横档竖拦的是承恩侯,乱说话的是英王,他做错什么了?
杨平冷哼一声:他就是急于讨好李睿,想借此提高平阳侯府的声望。
如果他有女儿,肯定早早的送进齐王府了,哪怕是给人做小都愿意。
祥瑞?
去祥宁寺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看见了?
“武安侯,齐王……那个,此事当真?”南百川转头问楚云峰。
“平阳侯,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楚云峰脸色一沉,甩袖子走人。
他这个当爹的,过问女儿的床帏之事?
老脸还要不要了?
偌大的金殿上,只剩下南百川一个人了。
他按着胀鼓鼓的太阳穴,心烦意乱。
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妙计,却没能顺利实施。
谁会想到,出了这样的变故。
这以后,他要如何向齐王示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