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旋桨的轰鸣撞在雪地上，震得人耳膜发疼。
叶梦梦贴着直升机舷窗往下看，除了白得刺眼的雪原和几棵歪脖子松，连个冰窟窿都瞧不见。
她攥着GPS定位仪，玻璃屏上的坐标点在雪地里晃：“再往东三公里。”
“不行。”飞行员把操纵杆往回带，“那片磁场乱得像搅浑的粥，再飞过去螺旋桨该抽风了。”
叶梦梦把定位仪塞进战术背心口袋。极地手套有点紧，她活动两下手指：“这儿降落。”
“叶小姐，”何琳扯了扯她的背包带，“零下三十度，暴风雪半小时后到。”
“留两个人守直升机，随时准备撤。”叶梦梦已经蹲到舱门边，“你跟我走。”
舱门一开，冷风裹着雪粒灌进来。叶梦梦踩着齐膝深的雪往下跳，雪地靴陷进雪里，“吱呀”一声。
何琳跟着下来，呼出的白气在面罩上结霜：“往哪走？”
“东边。”叶梦梦摸出通讯器。金属环贴着皮肤凉得刺骨，屏幕上那个淡红点比在安全屋时亮了些。
她低头看表，指针跳了两格——从直升机到这儿，走了半小时。
雪粒打在护目镜上，能见度只剩十米。何琳的脚印在她左边歪歪扭扭，像被风吹乱的线。
“到了。”叶梦梦停住。GPS显示坐标点就在脚下，可眼前还是一片雪坡，连块大点的石头都没有。
何琳踢开表层雪，露出下面冻得硬邦邦的冰壳：“真啥都没有？”
叶梦梦从背包里掏出地质扫描仪。低温让仪器开机慢了三秒，绿色扫描线在雪地上方扫过。
屏幕先是一片雪花点，突然跳出个金属轮廓——地下十五米，挺大一块。
“地下基地。”她把扫描仪递给何琳，“找入口。”
两人在雪地里转了一小时。风越刮越猛，何琳的睫毛上结了层冰碴。
叶梦梦的手指快没知觉了，正打算敲块石头试试，余光瞥见块灰扑扑的岩石。
她扒开周围的雪，岩石底部露出道金属缝——不仔细看，跟冻裂的冰面似的。
“试试这个。”何琳掏出战术刀，刀尖戳进缝里撬。
金属板纹丝不动。叶梦梦摸出通讯器，金属环刚凑近，金属板突然“咔”地响了声。
小灯亮起红光，接着是机械运转的嗡鸣，雪地里裂开条向下的通道。
通道里的暖空气扑在脸上，叶梦梦摘了护目镜。
LED灯带沿着墙壁往上延伸，地面擦得能照见人影。
何琳把枪端在胸前：“有人刚打扫过。”
她们顺着通道往下走，转过两个弯，进了个圆形大厅。
中央控制台闪着蓝光，四周十几扇金属门紧闭。
叶梦梦凑近控制台，玻璃屏上是待机界面。
“试试通讯器。”何琳指了指识别区。
叶梦梦把通讯器放上去。蓝光“唰”地散开，全息地球仪浮在半空。
五个红点在亚非大陆上闪，跟何琳之前破解的五个基地位置分毫不差。
更下边还有行字：59天23小时17分钟。
“这是...”何琳踮脚看，“倒计时？”
金属门“吱呀”一声开了。叶梦梦和何琳同时转身，枪已经对准门口。
出来个金属球，直径三十公分，底部有三个小轮子。
“欢迎，叶梦梦。”机械音不带起伏，“身份确认，授权访问A级区域,请跟随我。”
两人对视一眼。叶梦梦把枪收进枪套：“走。”
机器人带她们进了条走廊。墙上挂着看不出内容的抽象画，转角处摆着盆假绿植。
何琳伸手摸了摸叶子：“硅胶的。”
实验室的门是透明玻璃。叶梦梦凑过去，玻璃上蒙着层薄霜。
她用手套擦了擦，里面的人影逐渐清晰——穿战术背心，胳膊上有道疤，跟江川在末世基地拍的照片里一模一样。
“江川？”她贴在玻璃上喊。
机器人停在她旁边：“穿越者生命体征稳定，深度昏迷。
量子重组完成度83%。预计苏醒时间12天14小时。”
叶梦梦的手指抵着玻璃。医疗舱里的人没动，监测仪的绿光规律地跳。
她喉咙发紧，说不出话。何琳在她身后轻咳一声：“我去看看系统。”
等何琳走了，叶梦梦才摸出通讯器。屏保还是那张照片，江川叼着战术手电，背后堆着弹药箱。
她按了按屏幕，又塞进兜里。机器人还在旁边：“需不需要医疗舱参数？”
“不用。”叶梦梦盯着舱里的人，“他疼不疼？”
“重组过程伴随神经敏感，”机器人说，“但不会有痛觉。”
“哦。”叶梦梦应了声。她搬了把椅子坐，眼睛没离开医疗舱。
何琳回来时，手里抱着台平板。她把平板往桌上一放：“这基地不是福斯特的。”
“谁的？”
“守护者。”何琳划拉屏幕，“三十年前就有记录，福斯特是其中一个项目负责人。
他们早就算到两界会撞，搞了一堆实验，创世引擎是其中一个。”
叶梦梦捏着椅子扶手：“还有呢？”
“还有你的档案。”何琳把平板转过来，“从出生开始记的。”
屏幕上第一页是张出生证明，1995年3月12日，市立医院。
第二页是幼儿园体检表，第三页是初中数学竞赛奖状。
叶梦梦翻到后面，2018年的记录：“量子共振特性异常，建议持续观测。”
“他们盯我二十年了。”她合上平板，“为什么？”
“可能跟你能穿越有关。”何琳又点开个加密文件夹，“这个新伊甸园2.0，我只破解了一点。
要是两界稳不住，他们要选五百万'优质人类'，转移到第三空间。倒计时可能跟这有关。”
叶梦梦望着医疗舱里的人。江川的睫毛在动，像在做梦。
她摸了摸通讯器，金属环贴着皮肤有点暖：“等他醒了，咱们得准备。”
“准备什么？”
“不知道。”叶梦梦说，“但不能让他们得逞。”
机器人突然动了：“检测到暴风雪增强，建议返回地面。”
叶梦梦没动。何琳拽了拽她袖子：“先回去，明天再来。”
她们走到通道口，叶梦梦回头看了眼。实验室的灯还亮着，医疗舱的绿光在玻璃上投出个影子，像有人在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