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梦梦刚合上手机，车子驶入备用停车场。她静静等司机把车停稳，扣紧文件夹，闭了下眼。
一阵眩晕汹涌而来，世界倏然安静。下一秒，白光压顶，所有知觉在剧烈的空间撕扯中仅剩一点麻木。
等重力回归，她脚下踏实了。灰尘气息呛进鼻腔，这里并不宽敞，四周堆满铁皮箱和废弃托盘。
叶梦梦迅速握紧腰间那两把改装手枪，手背蹭到高负重背带上的积汗。
背包拉链纹丝不动，所有物资都在。她侧身向后小幅挪动——这里是预定坐标，没人出错就不会有大问题。
静默里，她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低低响起：“你比预计的早了两天。”
仓库深处，一个沉稳身影踏出阴影，江川比上次见面似乎憔悴了些，但目光坚定。
他穿着简易防割战术服，腰间的制式步枪闪现一角。
他停在四米外，看着叶梦梦，嘴角抿住。叶梦梦朝他点点头：“担心你们等不及了。”
两人都笑了一下。谁都没多说，气氛短促而压抑。
江川快步上前，两个人彼此用力抱了一下。江川把头埋低，声音闷闷地从肩头传来：“很高兴你又回来了。”
短短一秒，他松开，身体微微僵硬地后退半步，整个人迅速恢复成指挥官状态。
他问：“物资情况？”
叶梦梦把背包卸落地上，迅速拉开拉链。里面摆满分区整理的物资包。
她把最上方的医疗箱拿出来，在江川面前打开：“抑制剂样本有三种配方，这支短效，适用于发病初期，能抑制病毒向全身扩散。第二种可以延缓并减轻中后期感染症状，理论上最长能撑到90小时。
不过副作用是发烧和短时呼吸急促。第三种给变异体用，需要监护，风险很高。”
江川双手撑在箱边，仔细端详三支不同标签的小瓶。
“配比和使用方法怎么安排？”
叶梦梦拿图纸摊在一旁：“这套升级版声波诱饵，有效距离扩大到原来的三倍，针对高密度丧尸带。
通讯设备都是新制，采用高强抗干扰芯片，实验室测试通过后，大型电磁干扰下稳定通话四十分钟。”
江川将这些装备一一检查，指尖在通讯耳麦上滑过。
他低声道：“你总是能超出我的期望。”
叶梦梦没多说，她把通讯设备和剩余物资装回包里。
江川背上武器，压低声音：“黑鹰等在外头，我带你转移到安全屋。”
两个人靠仓库边门离开，黑鹰在耳机里通知：“外围安全。”
江川朝角落挥一下手，黑鹰没多问，领头去了前方警戒点。
临出门时叶梦梦问：“外围有异常？”
黑鹰摇头，“都按布置来的，猎狼还没发现你回来。”
出了仓库，沿着棚屋掩体绕行，二人进入一辆伪装货车。
江川开车，叶梦梦坐副驾。整个城西依旧死气沉沉，窗外零星有人影，是控制区小队在巡查。
汽车一驶出隐蔽点，江川用很低的声音说：“‘猎狼’最近越来越疯狂。
狼牙干脆公开报复，把我们三个前哨站洗劫了一遍，两个点完全失联，一支增援队全军覆没。”
叶梦梦皱了下眉，“他们动向？”
江川没停顿：“最头疼的是，他们似乎盯上了某处军事实验室。据说那里残留不少资料，甚至有人传，病毒源头线索就埋在里面。一旦落到猎狼那种人手里，后果很难说。”他把一张卷边的纸质地图递到叶梦梦身前，用手指压住北侧一片被重重画圈的山区。
“原属军方生物武器研究所，地面戒备全毁。外来者进去，基本没几个能全身而退。内部布局我们有一份五年前的副本，可那时候根本没人想到会闹到这一步。”
江川话说完，眼睛一直钉在那片红色区域。
叶梦梦沉默几秒，轻敲指关节：“有多少最新情报？人数和火力？丧尸密度呢？”
江川眯眼，“信息极乱，所有人都在赌机会。所以我的建议还是不要靠近，至少不是你出头。”
安全屋就在城南两条封锁街区之间。下车后，黑鹰迎上前，把手里的钥匙和一只便携式短波电台交给江川。
叶梦梦用鞋底拍掉落进仓库时沾上的沙砾，随江川进入屋内。
安全屋很小，窗都钉死了，只有一台破折的照明灯亮着。
江川锁上门，拉开桌边卷帘，把那张大地图在桌面铺开。
叶梦梦把从现代带回的卫星照片摊在边角。她用手指推着两张不同缩尺的图相对，“出发点在这，近期巡逻最稀疏的区域在这里，多数尸群分布集中于主干道周围。
绕路的话，路线能加长一倍，但危险点降低很多。这里有一条枯水期才可走的干沟，看卫星实拍目前应该能通过去。”
江川一直凝视着图纸，神情逐渐严肃。“猎狼会选择堵截我们，他们人手比我们多，火力也有配备重型枪械。”
叶梦梦翻到设备清单，“声波诱饵能做前驱，引走大部分尸群，只要你们能盯紧侧翼，机械巡逻就能分担不少压力。
我自己去实验楼，一小时内采集完数据撤回。”
江川敲了下桌角：“我说了，这种活你不用亲自上。”
叶梦梦坐正身体，看了江川两秒，“实验数据必须全程我的人处理，一有异常我能现场应对。
让别人过去，失败概率和暴露风险都太高。你没看到上次猎狼的小队，哪儿会管什么人命？以后遇上比变异体更怪的事拿什么赌？”
江川抱臂站着，额角肌肉紧绷。他迟疑片刻，从口袋里抖出一叠数据芯片。
叶梦梦不再争，更仔细做备注，反复推敲两边地图，最终拍板：“多备一组声波诱饵、备用通话两台，沿备用路线插一次诱导点。除非内部出大状况，不许改线。”
江川沉默了好一会。他指腹轻轻摩挲着战术腰带上的通信器，点了下头：“我亲自带你的队。你听我的指令，有任何不对马上撤。”
“成交。”叶梦梦说。
准备工作做到这里，整个房间暂时静下来。江川罕见地主动打开柜门，从箱底翻出一瓶未拆封的烈酒，然后倒了两杯。
两人一言不发地喝了第一杯。
江川先开口：“你在那边的日子，是什么样？”
叶梦梦摇摇头，“天天盯实验、批文、谈采购，和拼命挣钱、救命没什么区别。只是环境没那么糟糕。大部分人不知道危险其实随时可能降临。只有在这里，我才觉得时间能被掰成一分一秒用。”
她喝了剩下半杯酒，停顿片刻，“但也不是全靠忙。有时候，我会想，如果能多一点时间，也许结局会不同。”
江川用手掌摸了一下酒杯边，似乎在权衡什么。
他声音变得很低：“那个实验室，我其实进过一次，还是部队的时候。那次任务全程都有临时指令，每个人都被要求不许询问细节。任务完成也没看见里面的人出事，谁能想到几年后会变成灾难的源头。”
叶梦梦盯着杯中残酒，没说什么。江川苦笑了一下：“有时候我会想，要是当初能再敏感一点，是不是就能避免这一切。可谁能预见这些。”
叶梦梦把一只手轻轻握在他手上，没有抽开，“没人能把每一步都看清，江川。现在你所做的每件事都比那个时候重要。我们处理的是结果，不管起因。”
江川盯着桌面上的地图，片刻才开口：“你是我唯一不会装作无懈可击的对象。每次你都能让我承认，我也会犹豫、也会害怕。”
屋里安静了一阵。叶梦梦拍拍他的手腕，“不能装，大家都一样。况且我也不是铁打的，下个计划还靠你。”
江川没再开口，酒瓶里的酒各自少了半杯。两人继续盯着桌上的路线，一边比对最新情报，一边动手把所有备用应急物资装进手边的小包。
黑鹰推门时说基地防区已备妥，两人便起身再走一遍作战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