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药物不是医院里那种消毒剂的味道,而是一种消炎膏的味道。
进了房间,妇人请陈涛落座,自己则去了另一个房间。
陈涛打量了一下房间,发现这是三室一厅的,只是厅堂比较狭小,显然是属于廉价版的三室一厅,看面积的话,应该只有几十个平方。
另一个房间里传来轻轻说话的声音,声音很小,陈涛没有听清楚。
花白头发的妇女一会回来了,拿着一杯水放在陈涛的面前。
“谢谢阿姨,该怎么称呼您?”陈涛很有教养的问道。
“我是青云的妈妈,姓窦,名叫大来,你听我这名字肯定感觉有点奇怪,其实,我是跟着养父母长大的,我的养父母实际上是我的姑姑和姑父……”周母讲了起来,好像是觉得陈涛面善,又都同仇敌忾的,说的很仔细。
这窦大来阿姨名字的由来说起来也很简单。
就是以前她家里太穷了,养不起小孩,便在她四五岁的时候,送给了她姑姑家。
这种属于过继了,只是一般的过继或者领养,都是在小孩很小的时候,四五岁就算相当大了。
所以她便有了这么一个名字-----大来。
以前农村,不管男孩女孩,起名就是这么的随便,甚至给女孩起名更加的随便,比如第一个女孩叫大丫,第二个就要二丫,而且小名大名都是这一个名字。
再比如,陈涛老家隔壁村的,因为闺女生下来的时候,正在下雪,名字就叫做下雪,姓刘,就叫刘下雪。
名字,那个时候就是这么随意。
不要说那个时候了,就是现在,很多农村的孩子,虽然不叫狗蛋,驴蛋什么的了,起的名字也是十分的俗气,比如很多人家看银行最有钱,就起个名字叫什么什么银行。
更直白的,还有叫金山,银山的,就是盼着有钱嘛。
以前的名字里面,满仓啊,余粮啊这种和粮食有关的名字比较多,现在更多的关于钱的了,甚至直接就叫有钱,王有钱,张存款,这种名字所在多有。
听起来很可笑,都反映了不同的社会现象。
窦大来阿姨讲了一会自己名字的来源,又说起了自己老伴去世的事情,然后又说起自己不好找工作的事情。
陈涛本来以为中老年妇女嘛,喜欢唠叨,可是听着听着却有点被触动了。
这位窦阿姨讲的这些东西,有的听来琐碎,有的听来悲伤,可是,她都讲的津津有味,包括她老伴临终前怎么闭上眼睛的,都说的惟妙惟肖。
只是,她迟迟不谈自己女儿被人泼硫酸的事情,仿佛在故意绕开,仿佛有这样一个痛苦作映照,其他的痛苦都是一种快乐。
而且,似乎预测到陈涛终究要谈,她的体态上有一种防御的意思,陈涛几次试图开口,她连忙加快语速,明显是想要拦截话头。
唉!
陈涛幽幽的叹了一口去,只有静静的听着。
苦难,很多的苦难是难以言说,难以承受的,因为里面是一个个被毁掉的人生。
就比如这个被黑二代泼硫酸的周青云吧,本来,她有一个安稳的人生,将来会上大学,找工作,结婚生子,现在恐怕这一切都被打断了,她的人生是一眼看的到头的悲凉。
这种肉体的伤害永恒存在,精神上的创伤也是难以消除,时时刻刻啃噬着她的灵魂。
洪霸宫真该死啊!生出那么一个畜生!
“你老伴也过世了,你们现在怎么维持生活呢?”陈涛终于问了一个问题。
“呵呵!生活还是过得去的,虽然没找到工作,但是我可以捡塑料瓶啊,每天都能捡十来块钱的,够我们娘俩吃饭了。”窦大来笑了一下说道,还别说,在一瞬间,陈涛感觉她笑的很开朗,似乎这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实际上,陈涛清楚,捡塑料瓶要捡十几块钱的,那难度可大了,因为一个塑料瓶才一两毛钱,有的甚至才几分钱。
“那你女儿有想过将来怎么办吗?”陈涛问到了周青云的事情。
“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吧,她现在还是不愿意出去……”窦大来很是苦闷的说道。
正说到这里,突然响起了敲门声,窦大来站起身去开门,陈涛慢慢的喝着水。
“你家的物业费该交了,上个季度,你家就没交,一块交吧,一共六百!”门口传来男人的声音,看来是收物业费的。
“大刘,我家这情况你也知道,现在真没钱了,能不能再缓缓,下次我一起缴。”窦大来可怜兮兮的声音。
“那不行,窦婶,你别为难我啊,我只负责收钱而已,收不上来,我上面还有领导呢,您总不能让我给您垫上吧?”男人的声音。
没想到这家连物业费都缴不起了!
陈涛摇摇头,站了起来,对于物业费,他是有意见的,很多小区的物业,明明什么也没干,却每个月都要一百的物业费,简直就是黑社会。
其实,小区完全可以不需要物业处的,可以形成小区业主委员会,自我管理嘛。
可是不行,物业不愿意放权啊,再加上一些王八蛋的原因,废除物业很难。
如此以来,物业好像成了一种收保护费的,而不是服务业主的,这多可笑啊!
“多少钱?我给了!”陈涛没必要和一收物业的小喽啰讲那么多大道理,看了一眼门外留着平头的青年说道。
“两个季度,六百!”青年诧异的看了陈涛一眼。
陈涛给了他六百块钱,青年在本子上记了一下离开。
“这个,怎么能让你替我们出钱呢?”窦大来很是局促不安,好像受了陈涛大恩一般。
“这没什么,你们如果愿意帮我对付洪霸宫的话,我可以给你们更多。”陈涛说道。
本来,陈涛想着给这家人一些钱,可本能上,他还是不喜欢那种施舍的感觉,尽管他自己是主动方。
他还是更喜欢交易,对方如果愿意一起对付洪霸宫,自己就付给她们费用,这里面没有什么恩情,大家都落的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