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包里找耳机的姜询手一滑,不小心点开了播放。
扬声器里,易燕激动又压抑的声音传来,似在无比克制地沉声道:“赶紧回来!”
两个人心里都有一瞬的颤抖,预感告诉他们,应该是研究有所进展了,但这条消息也被其他人听见了。
好在,这时休息室里只剩下李思甜和郝酷,其他工作人员早已离开忙活自己的事情。听到语音的李思甜回过神,睁开小憩的眼睛,下意识道:“怎么了吗?”她听电话那边,说话的人语气还挺急的。
编辑嘴里不住的念叨着小说里最经典的剧情,她抱着这叠新鲜出炉的稿子满地打滚,这就是当代最红畅销作家之一的关根老师的新作啊!!!终于写出来了!!!不愧是整个公司最受上头看好的大佬,写的东西就是这么吊炸天!
“人的成长往往发生在最不经意的时候,我并不愿意变成现在这样,但是,有些时候自己的决定还是会让自己大吃一惊。我不以最深的城府去面对我所应该面对的一切,而他们却以最深的城府揣测我的一切。变化的不是自己,而是旁人的眼光。”
这就是关根这个人写出来的文字,它很有意思,文风简洁干练,画面感却异常饱满。各种奇妙诡谲的构思、出人意料又极其大胆的风格还有那些性格独特的角色。总是专攻大多数人想不到的角度和方面,偶尔穿插其中的小幽默在最后却总能给所有人上一堂更为深思的课。
虽然题材永远是小众口味,但在对方的创作下,总能迸发出意想不到的成果,深受各大书迷的追捧和喜爱,是被当代最为看好最有潜力的年轻作家。
“是嘛,那暂时就这样了,你们拿回去看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再来找我。”
此刻,这个深受追捧的大作家在电脑的QQ页面上噼里啪啦的打完这段话后,无比果断的下线走人,顺便错过了编辑每日一例发给自己的小心心。
倒不是他这个人出名了就爱耍大牌,只是晚饭的时间到了,他实在没时间再跟人瞎聊,因为按照家里晚餐的轮流表,今天该轮到自己做晚饭了。
……
“呼!累死爹了。”
大家好,我叫吴邪,职业是作家,笔名叫关根,今年三十出头,算是正式步入中年大叔行列了。顺带一提,刚刚你们看见的所有官方版自我介绍都是粉丝瞎编的,在我眼中我只是一个孩子。
就如上面写到的,我正在谋划一本新书,并且正处于人生的事业上升期,我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同性恋人,他叫张起灵,是个武打教练,并且非常屌,其他的……恕我直言,这届粉丝不行啊,编的百度百科也太傻逼了。
我好几次都想在找个关系把这些官方介绍换一换,那是根本没人听我的,这就让我特别气,人家哪里有这么优秀,也就一般般的优秀而已。
说起来每天的18:30是小哥回家的时间,他这个人做事都很守时,说几点就是几点,绝对不搞特殊化。我也是掐着点做晚饭,等最后一盘菜炒熟,这老傻逼正好到家。
把菜端到茶几上,打开空调和电视,7月的杭州特别闷热,不开空调人根本活不下去。空调绝对是人类除了电脑以外发明的最伟大的东西,我决定在下一本书里一定要着重表扬一样空调的发明者。
晚饭的菜色很简单,因为我是一个简单的人,搞不出什么复杂的花样,番茄炒蛋和西红柿炒蛋的改变就是我做出最大的让步。吃完晚饭我就喜欢闹腾,我这个人闲不住,尤其是面对老张这个闷油瓶的时候,总是想搞一点幺蛾子,说白了就是喜欢作。
“额今晚不想关空调惹。”我扑到老张身上挂着,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顺便还把洗碗时的泡沫水蹭到对方衣服上,留下一个斗大的湿巴掌印。
老张年纪其实要比我大一点,性格还像个老古董,特别大男子主义。用他的话来说,他看我就像一个宝宝,所以总是喜欢在各方面宠着我顺着我,是个羡煞朋友圈的宠妻狂魔。
“不关,但得披空调毯。”老张反过手撸了一把我的呆毛。
“宝宝今晚还想吃市内的串串香,刚刚截完稿需要烧烤补补。”我继续向老张提要求,双手顺势摸了把对方的腹肌,几日没摸怎么感觉这部分又结实了不少,真是太性感了啊……我一直觉得我家老张是个极具个人魅力的型男,这个人的五官其实蛮清秀的,但因为工作问题又不显娘气,还透着几分英武的杀气。
浑身都是一拳一脚打出来的肌肉,不会膨胀得像个华莱士的炸鸡块,只是薄薄的一层盖着,看着清清爽爽又巨有型。
张起灵点点头,非常利索的答应了。
啊~就是这样!压榨对象成功,心满意足的从对方身上跳下来。当年我就是因为他这种无意识的霸道总裁式宠溺才把自己活活掰弯的,果然找个年纪大的男人就是好啊,知冷知热的会宠对象还听对象话。
晚上8点左右市区的烧烤街才开门,我跟老张吃完晚饭又在沙发上闹了一会儿,七点半的时候他从屋里拿出外套和钱包出门给我买烧烤。吴宝宝目送对象离开的时候,脸上全是得意的微笑,连续几个晚上的通宵赶稿实在折腾人,他把自己交代在沙发上躺好,心里想着等张起灵回来他就起床。
然后我就跟他一起吃夜宵。
……
案发现场在一间废弃掉的烂尾楼顶层,报案的是几个男大学生。这几个大学生临近毕业,就想找一个风景别致的地方开烧烤聚会,于是这间做到一半的烂尾楼就成了他们的风水宝地。本来这些学生连点都踩好了。一大早就提着食材跑到楼里就位,谁知道这么直接,活活撞上这场凶杀案。
据说那几个学生里有两个当场还吐了,解雨臣可以想象那个场景,他忍住自己翻涌的胃部,还好局里的人在他来之前已经把学生的呕吐物清理干净了。
“口罩、手套都拿过来,等齐队来了把这些东西再送一份到他那去。”解雨臣穿着橡胶套鞋在泥地里蹦来蹦去,下着大雨天又赶上杭州最热的7月,热气被雨水一浇,空气能闷死人。旁边一个小警察跟在解雨臣后面,他捂着嘴巴一脸煞白的拦住了解雨臣:“解哥,你还没吃早饭吧。小弟先跟你说一嘴,前头那场景略微有点刺激,你打好心理准备。”
解雨臣是个很有经验的法医,心里当然明白小警察话里是什么意思。前几天连下暴雨,昨天又起大太阳,这气候一冷一热的跟像个蒸炉。空气里的温度闷热得不行,人在外面走了几圈,衬衫就湿了大半。所以那尸体现在绝对美观不到哪里去,说不定还会有巨人观,其实凶杀案出来的尸体都没几具好看的,对于这些解雨臣很有心得,接下来会出现什么壮观的场景他当然知道。
但他哪里知道,接下来那场景已经不能用壮观来形容了。
解雨臣被震惊得活活往后退了一步:“我靠,这他妈也太壮烈了吧!”
“等会等会,等齐队来了记得告诉他,千万别吃早饭。我怕他来了吐出来,到时候现场味道更熏人。”解雨臣把口罩戴在脸上,他现在脑阔疼的小拇指直抽抽。
这绝对是他见过死得最富有艺术感的一具尸体了,最基础的腐烂、蛆虫、膨胀都不用说,腐败静脉网和黑黑绿绿的粘液已经是配菜了,整具尸体就像一个蒸过头的黄皮大肉包。他可算是明白之前那个小警察说得刺激到底是什么意思了,解雨臣心想这场景绝对只有看过寂静岭那部电影的人才能想象出来。
一具男尸被人开肠破肚内脏流了一地,脸被人砸得稀巴烂,就跟过年妈妈剁得饺子馅一样,还是花花绿绿的三鲜馅。四肢的手脚也一样,先被人用火烧得焦黑再被锤子打成碎末,一些烧不动的骨头还断成一小块一小块连着皮肉吊在半空。十几条带刺的铁丝网就跟捆粽子似的把尸体捆了个结实,还被人用麻绳绑起来挂在烂尾楼两边的悬梁上。
尸体被铁丝锁着,身体因为巨人观微微涨起,从铁丝的细缝里的挤出不少碎肉和脂肪,苍蝇蚊虫也在周围狂飞乱舞嗡嗡得特别吵人。
脸部的五官更是严重的受灾区,几十根街头烤肉用的铁签分别插在死者的眼耳口鼻,铁签上的烤肉已经烂没了,整个头被人插得像个刺猬,猴头烧也不过如此。最恶心人的是尸体被人吊在,离地面还有1.5米左右的高度,尸水粘液趟了一地。
地面上还有些黑黄色的油性液体,但汽油不会这么粘稠,也不会是黄色。空气中除了刺鼻的汽油味外,还有另一股味道。解雨臣觉得这味道挺熟悉的,他好像经常闻见,但就是死活想不起来。
这尸体的情况太复杂,警局里没人敢擅自把尸体弄下来。烂尾楼四周没有建墙面,尸体又是在最顶楼的西北角,正值吹西北大风,综合作用下就连身在下一层的警务人员都能闻着那个味。
“这死相太独特了,得放进经典案例里存起来。这得取个什么教学名字?受罪的耶稣?被吊打的无名男尸。”解雨臣近乎呆滞的组织着语言,带着乳胶手套的双手,在空中笔画了几下,心里发愁。
“这得找个专业点的人来拆钢丝啊,这铁丝捆得太有艺术气息了。”
他指挥两个警察爬到梁顶,提醒他们一定要在尽力不破坏绳结的情况下把尸体放下来。两个警察收到命令一脸懵逼,他们看了看被挂在中间的尸体,心里膈应得不行,一下怕绳结被他们弄坏,一下又担心尸体被摔着。
解雨臣受不住那个味,就走到下面几层站着透气,他叹了口气扯着嗓子喊:“老瞎呢?你们的齐队呢?这种场面他不在这,怎么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