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着让人腻歪的糖,实则是有苦难言。
姜询论体能来说,真的是最差的,但因为一些不能说的理由,他还是得勉力跟上去,两个人走进森林深处。留在原地的李思甜那组,就负责清理新根据地,收拾出一个今晚可以睡觉的地方,
根据今早土鸡蛋的发现,郝酷推测这片森林应该已经形成了一片完整的生态圈,像这种能供野生动物生存的无人森林,尤其还是在这种夏季里,其实食物都是很丰富的。
吃的东西足够,但难点就是需要他们用心挖掘寻找。
茂密的高大树木支棱在地面上,姜询两腿略微有些虚浮,一路走过来,别说节目组的藏在里面的干面包了,就连个野果子都没看见。有些怀疑郝酷的判断,是不是也失了准头,可能他们是选了个食物相对匮乏的区域。
姜询停下来,思索着自己是不是该换个方向,但郝酷又确实是说,往这边走更容易找到食物。
沈日炀走在后面,他两眼不错地盯着,盯得姜询有些后背发麻。
“你在看什么呢。”姜询回过神,有些忍不住道,“眼睛都快粘我身上了,小心到时候观众说你。”
“干嘛说我。”沈日炀眉头一挑,“我看我对象也犯法?”说着,他还故意去跟身后的摄像组开玩笑道,“现在还有谁不知道,姜询是我的老婆的。”
几个工作人员也是笑成一团,其中一个人还出声附和道:“等节目开播,就全都知道了。”
根据外面传来的消息,沈日炀和姜询这组的观众热度,可以说是相当之高的。导演那边还特意吩咐,让他们多拍点两个人互动的镜头,这样就不怕到时候没内容剪了。
“还笑呢。”姜询抹去脸上的汗渍,“等中午挨饿就笑不出来了。”
沈日炀扯了一个不甚明显的笑意,一抹穿过树叶的阳光,斑驳地落在他的脸上,五官明艳得分明又让人动容,无畏又玩闹道,“有我在,还能饿着你。”
这人经验不多,口气还挺大。
要不是姜询跟他认识这么多年,知道沈日炀是个在超市里,连油麦菜和生菜都分不出来的人,他也差点要被对方帅到了。
姜询毫不留情地吐槽,“有你没你,跟我中午这顿饭有什么关系。”
听到这句话的工作人员,又一齐笑出了声,心想这对情侣虽然腻歪,但相处模式倒是挺有意思的。
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重点照顾对象的姜询,还在那为了中午的吃喝发愁,当然愁得也不止是他一个,沈日炀也在愁,可从面上就完全看不出来,端得就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景象。
虽然姜询的安危是第一,但沈日炀自己的偶像包袱也是很重的。就跟姜询心里话一样,他确实是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本来就打着抱大腿的心态才上的节目,没成想还有这么一出。
但生活经验欠缺是一方面,能力够不够又是另一方面。
夏季茂林中的温度也是不容小觑,而且还是那种非常让人不舒服的闷热,沈日炀撩起汗湿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极具威慑力的眉眼,这幅笃定的假象乍一看,倒确实是让人很有安全感。
“别小看我。”
沈日炀做了个意味深长的表情,见姜询累得脸颊绯红,有些心疼地把人揽进怀里,语重心长道,“有时候,饭是靠老天爷赏的。”
姜询懒得跟人打哑谜,“咱们家里还有两个人在嗷嗷待哺呢。”也就算他还有点良心,没把营地里的李思甜和郝酷给忘记了,他挣扎着从对方的怀里出来,指着头顶道,“天上不会掉馅饼的故事,你小学还没听出茧子吗?”
沈日炀索性坐下来,强行拉着姜询不让人走,他又道:“你不累啊,休息一下再走呗。”
“这都什么时候了。”姜询叹了口气,他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想着既然上了节目,那就得做好最好,“你这么晃悠,小心观众到时候说你不努力。”
“努力又不是拼命。”沈日炀撇嘴,他今天也是走了不少的路,毕竟不是像郝酷那样正式训练出来的体能,到这会儿也感到了疲惫,更何况是像姜询那样的普通人,“找东西是要靠缘分,又不是靠路走得多。”
姜询正欲再说。
但就在这时,极具有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就在沈日炀话音刚落的瞬间,空中突然响起一声嘹亮的鸡叫,一只羽毛艳丽的山鸡凭空出现,只见它抖动着身上的羽毛,像一颗流星般直直划破长空,又直直地撞向旁边的树干。
还是头撞地。
“咯咯咯!”晕头转向的山鸡,在地上两腿打着拐。
众人不由瞪大了眼睛,搞不明白这鸡是哪来的。
沈日炀眼疾手快,一把逮住了撞晕的鸡,他掐着鸡脖子将这天降的食物,朝姜询炫耀道:“你看我说什么了,有我在,能把你饿着?”
“……”姜询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天,有种这世道终于发了疯的错觉。
在他们饥肠辘辘的时候,天上就掉下来了一只鸡。而且仔细一看,还是只非常肥美的母山鸡,姜询怀疑可能这就是郝酷早上带回来的那窝蛋的老母亲,结果一回窝发现家都没了,这才悲痛欲绝地寻了短见。
不管真实原因如何,沈日炀捡了只鸡确实是事实。
无论是中午的伙食,还是节目效果都拉到满分。
“这也太巧了。”参不透其中缘由的姜询,只能发出一声感叹,“这该不会也……”他本想说,这种巧合会不会也是世界意识,强加给沈日炀身上的某种副作用,但仔细想来,感觉也不太像。
于是作罢,便不再提及。
提着不断扑腾的鸡,沈日炀动作无情地像是提着一个待死的囚犯,两个人往大本营的方向走。
一段时间后,正在看郝酷钻木取火的李思甜,被濒死的鸡叫惊到了。
“你们从哪搞来的?”李思甜也是很诧异,她本以,两个人能找到点野菜野果,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没想到居然还能加顿荤餐。
“天上掉下来的。”姜询言简意赅。
“?”郝酷不解地看过来。
姜询便将捡到鸡的过程简单讲述了一遍,李思甜听得同样瞪直了眼,想不通这是什么操作,就觉得沈日炀这人,确实是有点东西。
鸡是李思甜杀的,用郝酷的军用铲,看着柔柔弱弱的女孩子,真饿急眼了,什么都干得出来,鸡毛鸡脑袋处理得干净利落。沈日炀和姜询在旁边插不上手,就帮忙捡鸡毛,郝酷在旁边搭架子。
因为没有锅,所以他们选择用最简易的烹饪手法,直接用泥巴裹了丢进火堆里生烤。
李思甜是四个人里,稍微在做饭上还算有点技术的人。她拿着一截小树枝,时不时将周围的火炭往泥巴鸡身上丢,让温度受热得更加均匀。
等待的过程中,已经搭好今晚睡觉的吊床的郝酷,又凑了过来,见李思甜被火焰的高温烤得满脸绯红。
他从对方手中接过木棍,轻声道:“糖糖,我来吧。”
“……那行吧。”李思甜想了想,为自己的皮肤做打算,便将位置让给了对方。
一旁的姜询闻言,终于忍不住好奇道:“糖糖是你的小名吗?”他听郝酷叫这个名字好几次了,上辈子在节目里,对方可从未这么喊过李思甜。他和沈日炀的到来,看来已经给这些嘉宾,带来了些许改变。
“家里人取的。”
李思甜也不避讳,直接坦言,她其实本来名字不叫这个,还有个留在户口本上的曾用名。
是因为小时候家里抓周岁时,周围一圈东西,她偏偏什么都没抓,就盯着桌上的糖块叫唤,父母觉得她是命里跟糖有缘,才特意换的一个新名字,又以糖为小名,寄托寓意。
“挺适合你的。”姜询评价道。
李思甜两眼弯弯地笑着,圆圆的眼睛里像是泡着一层蜂蜜,棕褐色的瞳仁透着焦糖般的温柔和甜蜜。
就算是不好女色的姜询见状,也不由心生感叹。
心想果不其然会叫这个名字,长大后人家就成了国民甜心。
“那你们呢。”
既然聊到往事,李思甜突然来了兴趣,追着姜询和沈日炀两个人道,“你们两个家里人一般喊什么,或者说,你们以前谈恋爱的时候,你都是怎么喊沈日炀的?”
身为艺人,李思甜也没有忘记吃瓜的决心。
“这个……”姜询听到这个问题,不由眉头一跳,他和沈日炀之间确实是有情侣间的特定爱称,但风格完全不像“糖糖”“宝贝”的那种,反而是有些让人难以启齿。
沈日炀的表情,也有一瞬间的古怪。
对着镜头,姜询该告诉李思甜,私底下他都是喊沈二蛋的吗?
那种一听就乡土气息爆表的名字……姜询转头,看着沈日炀冷峻的外表,这个名字跟对方确实是太不搭嘎了。
而且他记得,沈日炀好像不喜欢那个外号,被自己在大庭广众下念出来。当初车祸时,他一时生气喊出那个名字,沈日炀还差点跟自己急起来了。
“是不方便说吗?”李思甜见两个人面露难色,以为是自己提出的这个话题太敏感了,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话题道,“我就是随口一说的,不方便透露就算了。”
“他不喜欢那个名字被太多人知道。”姜询委婉地解释道。
“为什么?”
“因为太那个了……”姜询笑着玩笑道,“有次我在大马路喊他,他还求我小点声,差点跟我发火了。”
“等等。”沈日炀出声,他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了,“我什么时候因为这个事情,跟你发过火了?”
“就……车祸那次。”姜询模棱两可地说了个大概的时间点,其他人听不懂,但沈日炀却听明白了,他微微抽了口凉气,解释道:“我那时候没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