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翊吃过解药,还没完全恢复便去了柳鸿阁,还没进门就听见主仆两人哇哇大哭的声音。
巧慧见楚景翊来了,一边抽泣着一边行礼:“奴婢给……呜呜……奴婢给皇上请安!”
楚景翊哭笑不得:“行了,你下去吧,不得进来打扰。”
巧慧知道他们两人肯定有悄悄话要说,便赶紧离开,走之前还替两人把门带上。
楚景翊看见榻上放了一个包裹,道:“你要走?”
林音也没否认,说了句是。
楚景翊道:“如果朕不放你走呢?”
林音道:“但微臣必须要走,微臣已经想好了,毕生心愿就是走遍天下,虽然现在处于乱世,但是……就请皇上成全微臣吧!”
楚景翊哪里会舍得她第三次离开自己,紧闭着唇,不肯点头答应。
“不如皇上就放林护卫离开吧。”独孤骁一路跟着楚景翊过来,本是想看看解药的药效如何,但见楚景翊一个人走过来也没出现别的情况,看来解药没错,却不想正好撞见他们两人在说分别话。
楚景翊黑着脸:“独孤,你说什么浑话!”
独孤骁委屈了,说道:“皇上,微臣的意思是要您放林护卫出去治病。”
楚景翊吼道:“留在宫里,朕可以为你寻天下名医!你为何仍要走?”
林音张了张嘴,还是将要说的话憋回肚中。
独孤骁看不下去了,着急道:“皇上……”
“你闭嘴!”楚景翊瞪了他一眼。
“……”独孤骁只得装一个哑巴明白人。
“皇上。”林音道,“微臣和皇上定一个五年之约,好不好?”
楚景翊道:“五年之约?”
林音点头:“对,微臣恳请皇上放微臣出宫,五年之后,微臣一定会回来,并在宫里的那座樱花林中与皇上见面。”
楚景翊道:“此话当真?”
林音道:“我是君子,说的话自然当真。”
独孤骁也跟着说道:“皇上,微臣愿随林护卫一起出宫,也许是鬼谷找微臣的师父,没准能解林护卫身上的蛊毒。”
独孤骁的医术没人敢说不好,他的话还是相当有分量,楚景翊也没再拦住林音。
林音怕自己一去就永远不能回来,便在宫里多留一晚。
如今,沈青宜已死,白流琴和上官柳芳被废,后宫只有林音一人,楚铭作为顺宁王的遗孤,过继到了他的名下,楚雪儿和他都交由教养嬷嬷抚养,林音去看过这两个孩子,长得机灵可爱,一个好动,一个喜静。
这天晚上,林音对楚景翊讲述自己在幽州城的经历,也告诉他,夏朝愿与虞朝修好,结为友谊之邦。
楚景翊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原本已经习惯的君臣关系忽然就变了,林音不知道这对现在的她来说是好事,还是对从前的永卿来说是好事,他们经历了三世情缘,爱恨都已尝过,但总归,这一切就要结束了。
楚景翊习惯性早醒,想到今日不必早朝,便又眯上了眼睛,他下意识往床铺旁摸去,却扑了个空。
他睁眼一看,床铺是空的,殿里早就没有林音的身影,顺德说,好像在半夜的时候就听到一些响动,以为是夜猫之类的,他便没在意,现在一想来,是林音怕被楚景翊看见自己毒发的样子,所以半夜就离开了。
她走了,连带着独孤骁一起,去履行那个五年之年。
……
七年后,樱花林。
顺德和小时站在楚景翊身后,不敢上前打扰,那颀长的人影背对着他们,清冷孤傲。
两年前,他们约定的五年期限到了,可是林音没有出现。
后来,楚景翊又独自过了两年,在此期间,萧太后离世。
顺德小声道:“林护卫是不是不回来了?还是真如沈将军说的那样,她宁愿出去潇洒,也不愿回来和皇上好好过日子?”
小时道:“我可不觉得是你说的这样,独孤御医都没回来,也许林护卫的病还没好呢。”
顺德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可是没有希望的等待,时间迟早会把人的耐心一点点消磨殆尽。
起风了,樱花被风吹落,楚景翊盯着这满园盛景叹了口气。
顺德拿了件大氅给楚景翊披上,“皇上,风大了,咱们回去吧。”
楚景翊抬头看天,盯了一会才道:“顺德,你说她是不是不记得约定了,还是……她根本就不想回来,找了个幌子骗朕。”
顺德道:“林护卫从来就不是说话不算数的人。”虽然她欠他的两个馒头还没还。
楚景翊道:“那她为何不守约?朕已经等了她七年。”
顺德道:“也许明天就回来了。”
楚景翊道:“你昨天也是这样说的。”
顺德:“……”
回宫没多久便到了用午膳的时间,楚景翊一向吃的少,顺德也了解他会碰些什么菜,吩咐膳房做好后,命宫人盛上来。
三月的京城还承受着从草原吹来的西北风,顺德见一个盛菜的宫人戴着面纱,他道:“你把面纱给我取下来。”
宫女道:“回公公的话,最近风大,奴婢受凉了,所以要戴着面纱。”
戴着面纱,难不成是……?
顺德眼疾手快的摘了那宫女的面纱,结果大失所望,“行了行了,你把菜给我,别等会把风寒传给皇上。”
宫女道:“奴婢遵命,不过奴婢有一事要求公公,不知道公公可不可以答应?”
“说吧,什么事?”顺德让其他盛菜的宫人进殿。
宫女道:“奴婢麻烦公公把这个交给皇上。”
她拿出一块绣帕递给顺德,顺德一瞧,绣帕边缘有两个小字等我。
他大惊,拿着帕子进了殿,“皇上,皇上,奴才有大事情要告诉皇上!”
楚景翊眉毛一皱,被人打扰到用膳,他已没了胃口,但还是问了句是什么大事情。
顺德激动地把帕子送到楚景翊面前,那清秀好看的字体是……
楚景翊道:“这是谁给你的?”
顺德激动道:“是一个宫女,她让奴才把帕子给皇上,这肯定是林护卫的意思!”
顺德的话还没说完,楚景翊便已离座。
他推开门去找那个宫女,那个宫女只说是一个男子给自己的,然后就走了,楚景翊猜测,那个男人就是独孤骁。
这件事过后,又恢复了风平浪静。
顺德以为自己立了大功,会有奖赏,可是楚景翊都没提起这事,第二天,他又去了樱花林。
春季一到,人便爱犯懒,顺德倚在树旁打哈欠,只是一个闭眼的功夫,他看见楚景翊抬头看着一棵较粗的樱花树,顺着楚景翊看的方向看去,那树上躺着的竟是……
“如果不是托宫女给皇上带话,皇上是不是就不等微臣了?”林音靠在树枝上,喝着小酒。
楚景翊道:“朕真的以为你不回来了。”
“哪里的话!”林音将酒壶一扔,跳到楚景翊面前,“你要真的不要我了,请皇上自己去喝忘情水!”
楚景翊道:“御医说忘情水是假的,你被骗不够,还想拉朕下水?”
“我可没想要拉你下水。”林音咧嘴一笑,抱住了楚景翊,“不管拉你下水也不错,要蠢一起蠢。”
“是么?”楚景翊邪肆一笑,将林音拦腰一抱,道:“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