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爸的腿也治好了，自己也爬上来了，我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你可以跟我离婚了！」
萧寒站起身，看着我的眼神充满冷意：「我说过，我不会离婚的！」
「我告诉你，你要是想打我家的财产，你休想！」
我毫不畏惧地迎上萧寒的视线，甚至心里更加气愤。
他不愿意离婚，难不成是想给那个私生子谋家产不成！
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看着萧寒的眼神也越来越冰冷，他休想！
我抓起背后靠着的枕头，就往萧寒脸上砸：「滚！你给我滚出去！」
萧寒往后退了几步，皱眉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疯婆子一样。
我胸口燃起一把愤怒的火，于是拿起他刚削好的苹果往他扔去，正好砸中了他的额头。
「滚，叫那个疯女人带着那个野种给我滚得越远越好！」
萧寒原本想离开的脚步突然定住，锁紧了眉头，看着我说：
「阿予，不要说这种话。」
看到他见不得我辱骂那个女人，我忍不住自嘲：
「怎么？嫌难听？她有本事做出丑事，就应该想到会被人指着鼻子骂！」
「还有更难听的话，我还没说呢，你要是不签字离婚，我不介意让全世界都知道她做过的事！」
「那个孩子长大后就会知道，原来自己是个私生子，我要让他被整个社会唾骂！」
「够了！阿予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萧寒的眼里充满了失望，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刺穿了我的心。
「你真想跟我离婚，我成全你！只希望你不要把我们的事情牵扯到别人身上！」
说罢，萧寒就甩袖子离开了病房。
我站在床上，愣了好一会儿，整个人像是失去重心一样跌坐回床上。
他竟这般看重陆青青跟那个孩子，我只是说几句话，他都生怕我伤害他们。
陈心予啊，陈心予，这下你看清了吧。
5
我没想到我会在这家医院看到陆青青。
看到她的时候，她没有了往日的精气神，也没穿得花枝招展。
反而头发凌乱，脸色蜡黄，失魂落魄地蹲在地上。
看到她，我就忍不住想起肚子里那个未成形的孩子。
直接走过去，她一抬头还没看清我的脸，我就抬手扇了她一巴掌。
啪——
清脆的声音在走廊里响起，显得十分惹人注目，好在这个时间点，医院没什么人。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表情呆愣的陆青青，就像当初她高高在上地蔑视我一样。
陆青青的眼神逐渐聚焦，看清我的脸后，捂着自己的脸哭了起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你怀孕了。」
那天我在医院听到绯闻，注意到萧寒离开后，便上去问陆青青：
「你是我老公的病人吧，我有听他提起过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可以找我。」
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跟我老公传艳色绯闻的女人，穿着简单但却凸显妙曼身材。
跟我在浴室看到的那个身影，有几分相似。
「陈小姐想帮我？恐怕你帮不了呢。」
陆青青不屑地撩了撩头发，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指尖默默陷进手心，我隐藏住心里的情绪，笑道：
「要是连我陈家都帮不了你，我老公就更没本事帮你了。」
陆青青的表情一僵，随后瞬间恢复如常，笑着走到我旁边，慢慢俯身在我耳边说道：
「萧寒他当然可以帮我，我只不过是想要我的孩子认祖归宗，回到他的医生爸爸身边而已！」
我的脸瞬间煞白，一下子听不见任何声音，耳边一直回响着陆青青的话。
我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嘴里一直重复地念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你别想破坏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我不会相信你说的话！」
说罢，我便想离开，可却被陆青青抬起的脚绊倒了，直接摔下了二楼。
孩子也就这样没了。
「陈小姐，我对不起你，你原谅我吧。」陆青青跪在地上抓着我的裤脚苦苦哀求道。
我看着几日不见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的陆青青，没有心思去了解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抬腿就想离开。
可陆青青却抱住我的腿不肯放开：「陆小姐，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他得了白血病！」
我即将甩开的腿停了下来，即使心里还是不忿，但我却没有再对她动手：
「你应该去找萧寒，找我有什么用？」
陆青青哭着摇头：「萧寒他没有钱，我求求你帮帮我。」
我忍不住冷笑：「萧寒还不至于狠心到连自己孩子都见死不救，更何况他还是主任，年薪可不少！」
听了我的话，陆青青的表情有些异样，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我并不关心她有什么隐情，转身就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既然已经决定跟萧寒离婚，他那些糟心事我也不想再掺和了。
「你真的相信萧寒不知道你怀孕?」
陆青青的话在我身后响起，明明暖洋洋的阳光还透过窗户照在我身上，可我却像身处冰窟一般。
陆青青见我背对着她，继续说道：
「你们两个人那么年轻，身体都没有问题，为什么三年来都没有孩子，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的心随着她的话逐渐跌入谷底，心里浮现出一个不敢置信的念头。
「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我转身攥住陆青青的衣领，对着她逼问道。
陆青青的眼里充满疯狂与激动：「你救我的孩子，我就告诉你！」
可我却突然松开手，直起身子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
「你不说，我自己也可以查到。」
说罢，便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像是看跳梁小丑的眼神狠狠灼到陆青青的心。
陆青青慌张地爬起来拦住我：「我说，我说，陈小姐，我求求你救救我孩子，我什么都愿意说！」
6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病房里，用被子盖住整个人，安静了好久。
「阿予，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萧寒清冷的声线此时变得低沉，话语间竟有几分落寞与懊悔。
「阿予，你不是一直想去南浔度蜜月吗？我已经请好假，我们明天就去好不好？」
他将躲在被窝里的我拽了出来，几日不见，他下巴处竟冒出了一圈青色的胡渣，显得有几分憔悴潦倒。
「阿予，你相信我，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萧寒双手捧着我的脸，虔诚地注视着我的双目。
可我心里却一片沉寂，甚至是感到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多么的可怕。
仿佛从来都没有真正认清他。
「你每次在避孕，对吗？」
我紧紧盯着萧寒的双眼，捕捉到他眼底闪过的一丝慌乱。
「你不想要孩子，所以那杯加了料的牛奶被我弄撒后，你才发那么大脾气，对吗？！」
萧寒沉默了下来，看着说：「我是为了你好。」
「你给我吃的那些维生素，也是避孕药，你口口声声说想要跟我有个孩子，可是背地里却一直都在破坏，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我歇斯底里地朝萧寒发泄着，原来即使没有那个意外，我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能来到这个世界。
太多副作用的药，让那个孩子注定无法健康地被生下来。
「阿予，是我太爱你了，我害怕孩子把你从我身边抢走，阿予都是我的错，原谅我。」
萧寒用力将我抱在怀里，在我耳边喃喃道：「阿予，阿予，别离开我。」
我愤恨地咬住他的肩膀，越来越用力，只听见萧寒闷声哼了一声，然后隐忍着。
可他不知道的是，我将一把匕首捅进了他的怀里。
萧寒不敢置信地看着我，眼里充满了震惊与失望：「阿予，你.」
「我要为我的孩子报仇。」
我看着沾满鲜血的双手不断颤抖，脑海里一直浮现这句话，随后世界陷入了黑暗中。
「阿寒，你说宝宝的衣服是买蓝色的好还是粉色的好？」
「都买，万一是对龙凤胎呢？」
萧寒满是笑意的脸上夹杂着几分调侃。
「你想累死我呀！」
「我」穿着一身长裙，小腹微微隆起，故作生气地拍了拍萧寒的手臂。
可却被握住，被一只温暖的大手包住手心。
「我可舍不得，以后他们要是敢调皮捣蛋，我肯定收拾他们！」
萧寒低下头，望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我」立马羞红了脸:「你还真想生两个呀？」
萧寒忍不住笑出声，揽住「我」的腰部，凑到我的耳边小声嘀咕：
「我都可以，看你。」
还故意咬了咬耳朵，「我」脸上顿时像被煮熟了一般。
可没想到，我们回去的路上。
正巧有一辆货车，为了避让闯红灯的行人而变道，撞上了我们的车。
那一刻萧寒用力将我护在身下，可我的身下还是流了好多血。
好痛，肚子好痛。
头也痛得仿佛要炸裂开。
7
「阿予，你快醒醒，乖，不要再睡了。」
不知沉睡了多久，我听到一个低沉醇厚的男声。
他的声音好悲伤，仿佛是在呼唤他最心爱的人。
「阿予，只要你醒过来，你想做什么我都依你。」
是萧寒？
他居然也会这般低头吗？
记忆里他就从没向我低过头，每次闹矛盾都是我主动求和。
嘴硬得要死。
突然感到手心一片湿润，他，哭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巴不得我死吗？
上次陆青青亲口告诉我，她的孩子是萧寒死去大哥的。
还说萧寒入赘前跟乡下的父母答应过，不准我生下孩子。
将来要过继那个孩子，来继承我家的家业。
可因为那场车祸，我肚子里的孩子又没了。
「阿予，你终于醒了。」
映入眼帘是一片白色的天花板，随后便看到一个满脸胡渣，潦倒憔悴的男人。
萧寒立马按了床边的按钮叫医生过来检查，都忘了自己也是医生。
「阿予，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萧寒想冲过来抱我，可又弄疼我，于是踌躇着满眼期待地看着我。
医生涌了进来，帮我做检查，爸妈也围在病床边问候我的情况。
萧寒被挤出人群，看着我的眼神充满失落与关切。
心里有一万个疑惑，一万个不解。
在见到妈妈满脸愁容的那一刻得到了解释。
原来一年前，我就怀有身孕了。
可孩子五个月大的时候，发生了车祸，孩子没了。
我也患上了流产后抑郁症，整日郁结于心。
萧寒每日陪在我身边开解我，可有一天我竟然割腕自杀了。
萧寒担心我因为沉溺于失去孩子的痛苦中，伤害自己，于是偷偷带我去催眠，忘记了这段记忆。
一开始情况还很乐观，我一点都没察觉不对劲。
可是我因为怀不上孩子而整日焦虑，甚至患上了妄想症，开始怀疑萧寒出轨，故意不想生孩子。
因为一直服药的原因，萧寒也有在做避孕措施，可没想到居然中招怀上了。
知道有孩子的那一刻，他先是高兴，可随后把自己关在书房一晚上。
彻夜不眠还是决定要跟陆青青演那场戏。
「妈，你不要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我皱着眉头反驳妈妈的话，可心里却知道萧寒说的是真的。
那晚，我弄撒了牛奶后，他恨愤怒地朝我发脾气，我从来都没见过他发那么大脾气。
过不了一会儿他就向我道歉，说是医院太大压力了，可随后把自己关在书房一整晚。
因为担心他，我第二天就去了医院找他，跌下楼的时候，我看到他慌张地向我跑来。
原本以为是他在乎我，现在看来，是心虚，也是害怕，更是懊悔与内疚。
8
「不好意思，刚刚开会迟到了。」
我把包包放在桌子旁边，向坐在对面的萧寒歉意地笑道。
「没关系，给你点了你最喜欢的卡布诺奇。」
萧寒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咖啡厅好几个女人一直在观望着他。
可他却毫不知情，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我竟看出了他似乎有些紧张。
我笑着对他摇头，招手示意侍应过来：「一杯美式，谢谢。」
「我现在发现，咖啡苦的比较好喝。」
萧寒看着我的眼神有诧异也有失落，最后化作一句感叹：
「你变了好多。」
「可我很喜欢我现在这样。」
我自信地扬起下巴，毫不掩饰自己离开他后过得很好。
自从出院后，我就进了爸爸的公司学习，原来生活不只有柴米油盐，还可以在职场上叱咤风云。
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学，没有时间为过去伤心。
「你是来签字的吗？找个人把文件送过来就可以了。」
我抽空回复着手机里的工作，却没听到回应。
抬头看见萧寒正专注地望着我，那一刻我觉得有些恍然若世。
这个令我一见钟情甚至愿意奉献一生的男人。
原来有一天，面对这张脸，我也能做到心如止水，波澜不惊。
「阿予，为什么不能给我们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萧寒紧紧握住我的手，眼里不舍地看着我。
我依旧笑着，表情没有一丝不满，只是抽出自己的手。
「不是来签字的，那我就先走了，反正还有一年，我们就算分居两年，法律上自动解除婚姻关系。」
「我也不是很急。」
我满不在意地摆手，然后拿起包站起身：「公司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阿予，为什么，是你爱上别人了吗？」
萧寒站在我面前拦住去路，他执意想问出一个我离开他的理由。
我脸上的笑意褪去，看着他，发自内心地开口：
「是我太累了，我不想跟你一起了。」
是啊，我太累了。
每晚闭上眼睛，我都会听见孩子的哭声。
我失去了两个孩子。
每次看到萧寒，我都会想起那无辜的两条生命。
萧寒没错，我也没错。
可我们在一起就是错的。
挣脱掉他紧握住的手，我转身离开。
笑意在那一瞬间顿时全无，心里也毫无牵挂。
再次听到萧寒的消息，是三个月后。
我接到一个电话。
「请问你是萧寒的太太吗？萧寒跟我们医院一起出差，但是遇到了地震，现在警方正在搜救，喂？喂……」
电话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就在此时，电视也在插播一则新闻：
「R国工厂发生核泄漏导致爆炸，引发地震，据透露，距离最近的酒店及时进行疏散，现场无一人伤亡。」
「最新做一则更正：该酒店顶楼的豪华总统套房竟有一对男女被困，目前警方正在搜寻，据相关人士透露，该男子是一名医生，此次出差竟与情人幽会，不幸遇到地震，两人双双失踪。」
「该男子被搜救出来时，已经停止了呼吸……」
听着电视的声音，我手里的遥控器不由自主地从手中滑落。
桌上是一份签完字的离婚协议书。
我看着电视里那张被毁得血肉模糊的脸，突然笑出了声。
可笑着笑着，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
那名女子的耳后正好有一枚红痣，红得那样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