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修像是感应到什么，眼睫微颤，眸中也似乎有了些神色，秦无涯不知道他为什么伤得这么重意识还未消失，可能是有什么特殊的执念吧。
秦修缓缓地抬眸，看到眼前的秦无涯时，整个眸子似乎仿佛都亮了起来，但是很快又蒙上一层慌乱。
秦无涯感觉到怀中的人微微颤抖，他抚摸着秦修的头发，不断说服自己拿眼前这人当作女子看待，拿出之前哄女朋友睡觉的温柔劲来，柔声道：“别害怕…坚持一下，不要睡过去…”
哪想到秦修的反应更大了，他抓住秦无涯的手握在掌心，仅仅是咳嗽几声便从口中涌出鲜红的血液。
秦无涯慌得心悸，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继续柔声安慰，连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到，眼泪正在顺着他面颊悄然滑落。
“…我…我不会……”秦修探出手去，抚摸上无涯的脸庞，他沾满污渍的指尖温柔地摩挲，想擦去那上面的眼泪，却没想到越擦越脏，越擦越脏，“……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不会让他带你走……”
那血液和泥污弄脏了秦无涯的脸颊，同暗红的衣裳混合成难看的颜色，但秦无涯一点也不在乎，他的眼泪变成了一颗颗泥珠，滚落去秦修的身上，秦修的胸口又渗出了可怖的血色，郎中将染血的绷带拆开，那个洞口似乎丝毫没有止血的迹象，而伤口上似乎笼罩着一层看不见的黑气，阻止着秦修用自己的真气令他愈合。
郎中帮秦修换好新的绷带，退去一旁。
“怎么样。”秦渊的脸色黑得吓人。
郎中摇了摇头：“秦公子的状态很不乐观，老夫只是个江湖郎中，并没有修真之人那么大的本事，这伤口明显就是魔修所为，只是老夫还从未见过如此霸道的魔气…照这个失血速度，饶是令公子意志顽强，夹上我能帮他拖上一拖…也怕是最多挺不过去明晚了。”
秦渊的拳头越攥越紧，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松开手去唤来一个贴身的仆人，转身悄悄吩咐：“…去把他请过来。”
“…老爷，那位先生常年不见踪影，不知这次会不会露面啊。”
“他不露面也必须出来，你就用我教你的方法联络他。”秦渊道，“别忘了…他徒弟可还在我们手里。”
语罢，他转身看向秦修，忍不住叹气。
唉……他不该告诉秦修这件事的，他完完全全低估了这个人对小儿子的在意程度…如果没说的话，这个悲剧也许便不会发生了。
“把他抬去房间吧，记得动作要轻，谁要是失手，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
秦无涯回到房间，将自己关进了房门之中，秦修已经被其他人安顿好，躺进他自己的屋子，并且不允许任何人接见。
说完那句话之后，意志顽强的秦修就像是了结了什么心愿一般，陷入无休无止的昏迷。
秦无涯坐在床边，抬起手，手指上沾满了秦修胸口的血，他眼睁睁看着那些血液在手上凝固，呆愣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眼泪干涸在脸上，连带着泥渍一起结块成丑陋的疤，丫鬟打好水端进来，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
“小公子，要奴婢伺候小公子洗漱吗。”
秦无涯没有反应，过了一会儿，才像回过神来一样，双目中有了些焦距。
他沉默半晌，攥紧衣服。
“……不用了，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