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真的很轻，加上夜里山上风大，所以班一铭几乎快要听不清。
班一铭没有说话，安静的看着面前的墓碑。
对于一切的发生，他是这个世界上再清楚不过的人，他其实很想告诉面前的这位母亲，她的女儿还活着，并且肚子里面已经孕育了一个生命。
但是，班一铭也不想说出口。
他真的很想要让邓恩淑和过去的一切切断联系，自然也包括张素素。
张素素抬起头，看着班一铭，又道：“我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你今天来这边是干什么的？就是为了来等我的？”
班一铭点头。
张素素抿唇，轻叹：“我以为早在之前，关于恩淑的一切我都已经跟你说明白了，现在都过去快一年了吧？”
“是的。”班一铭回答。
“我知道你身边有了一个新的姑娘，而且我听说那个姑娘跟恩淑长得很像。”
班一铭敛眸，又点头：“对。”
“应该有很多人问过你这个问题了吧，可是我还是想要再问一遍，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样做。”班一铭道，“你指的是，我要找一个很恩淑长得一样的姑娘吗？”
“对。”张素素道。
“你觉得呢？”班一铭反问，“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放不下恩淑？”
班一铭没有说话。
张素素却忽的凄凄一笑：“所以我才说，恩淑真的很命苦，她就算是死了，她都得不到安宁。”
说到这里，张素素哭了，掉下了眼泪，很轻的说道：“可是你不知道你这样子的做法，对这两个女孩子都是不公平的吗？恩淑失去了一切了，我本来以为她死了，就可以换得安宁，可是你这样一来，她又会被人重新提起，甚至更加肆意侮辱，甚至让别人觉得她是一个多么可怜的人。而你现在身边的那位姑娘，她就更不必说了，作为一个替身，恐怕她心里面也不好受吧。”
“她不是替身。”班一铭肃容道。
“是不是替身你自己心里面清楚，否则你为什么还会找跟恩淑长得一样的姑娘？”张素素反问道。
班一铭不知道要如何去解释，没有再说话。
“不过我也没资格谴责你什么，你有选择你自己人生的权利，你想要和谁在一起，那都是你的自由，我其实无权干涉。”张素素又道，“不过还是很感激你今天能来到这边看看恩淑，她活着的时候，心里面最喜欢的人应该就是你了，她对于你的那些愧疚，如果你能原谅她，那么对于她来说，也是最大的一种救赎。”
班一铭看着墓碑上面邓恩淑的笑脸，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力感和悲悯。
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理智，不允许自己这样伤春悲秋，而是淡淡道：“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你很早就已经跟我解释过，我也去查证过一切，所以没有什么可以再追究的，对于恩淑的死……真的是一个意外，我也很心痛。”
张素素的眼泪滚落了下来，她抬手轻轻擦掉，啜泣着，不想哭的，可是眼泪却越掉越凶。
班一铭摸出纸巾递过去。
张素素伸手接过：“谢谢。”
班一铭顿了下，说道：“如果你真的很想念恩淑的话，或者你可以去见水野爱绪一面？她和恩淑……长得真的很像。”
张素素微微一愣，而后抬起头看着班一铭。
班一铭也看着她，目光没有躲闪。
张素素失笑，摇摇头，抬起头看着远处的高山：“还是不了，恩淑只能是恩淑，对于你来说，她是可以被取代的，但是对于我这个母亲来说，自己的女儿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替代得了。”
“你可以将她认作你的干女儿。”班一铭道。
“不了。”张素素深呼吸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我知道你有这样子的念头，是为了我好，虽然我对那个女孩子也是非常好奇，想要看看她究竟我的女儿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地步，能在全城引起这么大的轰动，可是，我觉得恩淑知道了这些事情会很伤心，我不想让她在另外一个世界里面难过。”
班一铭心里面酸痛，真的差点就要将事情的一切真相都说出来了，但最终还是隐忍了下来。
“走吧。”张素素看着班一铭，“天色已经不早了，继续呆下去的话，下面说不定要关门了，我们得走了。”
“好，我送你吧。”班一铭道。
“不必了，我是自己骑车过来的。”张素素拒绝。
班一铭知道她想要故意保持距离了，便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
回去已经很晚，邓恩淑不知道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靠在沙发上面，继续看着自己的育儿书。
她心里面也很担心班一铭，在班一铭回来的路上，接二连三的打了很多个电话过去。
等听到外面的动静，隐约说是班一铭回来后，她立马放下手里的书，开心的朝门口跑去。
班一铭一进来，邓恩淑就扑了上去，紧紧的抱着他：“一铭！”
班一铭没想到她会以这样的热情来见自己，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你怎么了。”
“我没事。”邓恩淑笑着，抬起头看着班一铭，说道，“你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呢？”
“这几天公司里面的事情比较忙。”班一铭回答，“等忙完这一阵就好了。”
“哈哈，其实我也比较忙。”邓恩淑笑道，“我们日语机构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多了好多人来报名，而且我调查过了，这些人都是学生，跟我是水野爱绪的身份一点关系都没有呢。”
邓恩淑的意思，班一铭明白。
在这之前，很多人为了巴结班一铭，都打算要从水野爱绪先下手，所以都去日语机构，美其名曰想学日语，实际上是在明里暗里的调查水野爱绪，和想要找机会靠近。
如果不是因为班一铭安排在暗中的那些人手，邓恩淑真的会不知道被烦成什么模样。
班一铭点头，沉重心情终于消失一些，会心一笑道：“这样很好，反正那个机构现在你是老板，你好好经营和打理，也算是你自己的实践机会。”
“嗯。”邓恩淑笑着点头，又把自己埋回了班一铭怀里。
最近这段时间，也许是因为怀孕的原因，她对班一铭真的觉得越来越依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