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一铭没有换衣服,就穿着浴袍在沙发上坐下。
汤水里面放了几味中药,不过口味并不浓郁,而是清淡幽香。
他边喝边用手机看邮件,以及和手下交流。
红树集团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面就处理好所有一切疑难,让班一铭略有一些不可思议,不过,这也足够能看得出红树集团的实力和野心了。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对自己的亲人做好决断,并且光明正大的收下这顶绿帽,没有对外界遮遮掩掩,非常的果断。
也许不久以后,红树集团就是乘风集团最大的劲敌了吧。
跟手下们交接完工作,班一铭又给远在异国他乡的“替身”发去邮件,问他近来情况如何。
根据最近的动静,至少可以确定的是,家里面对于他的近况暂时尚未察觉,而圈子里面的这些狐朋狗友们,也全部都当他班一铭已经出国了。
班一铭唇角勾了抹玩味笑意,感觉自己现在的处境,似乎也和邓恩淑差不多,都是一个没有身份的人。
想到身份,班一铭顿了顿,而后放下汤勺,准备起身去找邓恩淑。
可是在放下汤勺之后,又觉得心里面很不甘心。
于是俯下身端起一整碗汤,咕噜咕噜喝得精光。
像是以前读书的时候,每一次邓恩淑送给他的便当,他都舍不得浪费一滴,全部都要吃完那样。
邓恩淑的房门又锁了,班一铭不太高兴的敲了敲门,敲门声比平时略微急促。
邓恩淑刚整理完衣服,听到敲门声后皱了下眉头,过去开门。
果然还是班一铭。
他拿着手机在门口,看到邓恩淑打开了门,就直接闯了进来,边道:“一件事情要同你商量。”
“你不能先换衣服?”邓恩淑反问他。
“自己家里换什么衣服,你也不是外人。”班一铭说着,已经在那边的沙发上坐下来了,抬头看着邓恩淑,“关了门来我这边。”
邓恩淑轻叹,关上房门,朝他走了过去。
班一铭直接将手机递给了邓恩淑。
邓恩淑垂眸看了眼,一愣,眼睛定格在了上边。
“这个身份,你觉得如何?”班一铭反问。
邓恩淑看着手机屏幕,缓了缓,伸手接过班一铭的手机。
手机屏幕上面是邓恩淑的照片,照片的模样和神态让邓恩淑觉得眼熟,可是她仔细看看,又觉得不太像自己。
具体哪里不同,邓恩淑也说不上,就是觉得有些怪。
“像你么。”班一铭问道。
邓恩淑一愣,抬起头看着班一铭:“这个人,不是我?”
不知为何,心里面有股说不出的酸涩。
“你猜?”班一铭饶有兴趣的反问。
邓恩淑的脸彻底垮了。
她本来就藏不住心事,心里面什么东西,别人永远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在她的眼眸里面读出来。
以前是,现在也是,班一铭真的很庆幸,她能够永远这么无暇。
不想逗她了,班一铭直接公布答案:“是你以前的证件照片,我让人后期处理了一下。”
虽然一晃过去多年,但是邓恩淑天生娃娃脸,胶原蛋白丰盈,非常耐老,现在看上去,就算被误认为高中生都不会觉得奇怪。
可毕竟少女脸和真实的少女,还是有一些区别的,将她和以前的自己作比较,差别就显得更加的大。
现在令人后期处理了下,在照片上面增加一些年龄感,虽然还是粉嫩的样子,可是跟曾经的邓恩淑在很多细节上都有不同。
就连邓恩淑自己都没有认出。
照片旁边有其他信息,这是……一个日本人的身份?
邓恩淑抬起头看着班一铭,说道:“你给我安排的身份,是一个日本女人?”
“变成外国人了。”班一铭唇角微微勾了下。
“这应该,不是真正的入籍吧?”
“是有这么一个姑娘,不过她也已经被死亡了,你用这个身份生活,至少不认识她的人不会怀疑。”班一铭说着,拿回邓恩淑手里的手机,“如果你愿意,就以这个身份,如果不愿意,我还可以继续跟你去找新身份。”
都这种时候了,有一个名字和身份便已不错,邓恩淑从来都是一个知足的人,因而摇头:“不会不愿意,就这个身份吧。”
“那确定了么?”班一铭反问。
邓恩淑有些犹豫,但非常快的,她就坚定的点了一下头。
她需要活下去,她以前从来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一直都在为别人而活,可是现在,她开始心疼自己了,她要为自己好好活着了。
这个世界上,不管别人对自己如何,都抵不上自己对自己的宠爱,从现在起,她要对自己最好,把自己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我要怎么做?”邓恩淑问道,“我需不需要去办身份证?或者,我有什么手续要去办么。”
“明天早上的飞机,”班一铭知道邓恩淑的意思,直接道,“我们一起离开。”
“去日本?”
“对。”班一铭看着她。
邓恩淑心里面有些酸痛,毕竟这就是真的要背井离乡了。
以后还会回来么?
或者,就真的以一个日本人的身份,活在异国他乡?
邓恩淑忽然有些迷茫了,生出了一种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感觉来。
眉心像是有了一个结,尽管她不想情绪外露,可这样的无力和渺茫的感觉,还是快要将她击垮。
忽的一只手伸出来,将她拉车过去,便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邓恩淑发出一声很轻的惊呼声,而后在班一铭的怀抱里抬起头:“你……”
“有我在。”班一铭没有看她的眼睛,留给她一个光洁干净的下颚,淡淡道,“以后不论发生什么,我都跟你在一起。”
邓恩淑的心瞬间柔软的一塌糊涂。
她眼眶渐渐泛红,看着男人的脸,手指微微动了下,而后缓缓抬起,圈住了班一铭劲瘦的腰肢,将自己深埋了进去。
感受到她的依赖,班一铭长长叹了口气,垂眸吻在了她的头发上面。
而邓恩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他胸口的浴袍上面,悄悄哭了,任由眼泪打湿他的浴袍衣襟。
曾经她为了自己的妈妈抛弃了他,他重新归来,心里面对她有恨有怨,却也在她最需要有人陪伴的时候,不管不顾的重新站在这里,成为她唯一可以抓住的,最大的依靠。
欠他的,她这辈子要怎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