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胆,竟然敢质疑太子殿下!……”依然杵在原地的马夫听到墨扬所言,心中暗喜,不禁提高声调恐吓道。
“住嘴!”见马夫还要说下去,太子不禁怒道,墨扬他不放在眼里,但如果有好事之人借题发挥,自己也是麻烦。
马夫听到主子的怒喝声,顿时浑身一颤,连忙跑过去,跪在地上恭敬而道:“太子殿下,太子妃,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太子脸色一沉,眸中尽是不悦之色,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马夫,冷冷而道:“你是该死!谁让你在闹市跑马了,惊了马踩踏了路人该当何罪!”
马夫听着,穆然一怔,顿时瞳孔收缩,吓得身如抖糠一般,不停磕头求饶,片刻工夫,额头已现殷红一片。而太子却未多看他一眼,冷冷地丢下一句话,“一会回府自己去管家那里领罚吧!”
说完,墨枫一步上前,看似微笑而道:“下人无眼,冲撞顺王你,待我回府便好好惩戒于他!”说话间,似乎强压怒气,双瞳中喜怒难辨,似乎没有任何感情。
“太子殿下都发话了,我再矫情便是不知进退,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没事臣弟先行一步了!”说着,揽着秦素衣便要往前走,“咱们去江岸看河灯!”
两人刚要转身,太子却上前一步,眼睛盯着秦素衣,道:“这就是那个试婚丫鬟呀,果然是颇有些姿色,怪不得顺王为了你,不惜得罪永安王府,能把正房逼走,看来你的手段也不小嘛!”
“我……”
秦素衣刚要开口,却被墨扬的声音打断,“这是我康亲王府内事,我宠哪个冷落哪个是我的自由,不劳太子殿下您费心!”说完,也不等太子说话,揽着秦素衣转身离开。
在墨扬的背后,墨枫看着他的背影眼里带着深究。片刻之后,转身看向还跪在地上的车夫,“你武功不弱,怎地在他手里还一招都走不了?”
“奴才该死!”
……
墨扬和秦素衣来到庆江边,江面上已然飘了许多水灯,每一盏忽明忽暗,星星点点,宛如女娲补天彩石落入人间,炫彩迷离,美不胜收!秦素衣看着,嘴角荡起一抹浓浓的笑意。
许久,墨扬抬眸看了秦素衣一眼,随后道:“时候不早了,不如早些回去了,我有点乏了!”
“嗯!”秦素衣乖巧应着,拿出之前买的孔明灯打开,只见上面只简单地写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你刚才不是买的‘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①吗?什么时候换成了这个?”墨扬帮着把孔明灯打开,同时问道。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只觉得你仿佛不太喜欢,便换了。”秦素衣的话淡淡的,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却让墨扬心中骤然一热,随即,一丝莫名的笑意在脸上漾开,随后,托着孔明灯,置上蜡烛。
秦素衣一直看着孔明灯升空,心中微恙,许久,一声轻叹,“时辰不早了,回去吧!……”
“嗯!”墨扬应着,主动拉上秦素衣的手,而秦素衣也并未抵触,两人十指相扣,缓缓往回走去……
刚到府门,却见门口停着马车,一个身着三品锦袍的太监正在门口张望,焦急的身影已经失了往日的阿谀之态。
看到墨扬拉着秦素衣慢慢往回走,太监快步迎上前去,赔笑道:“顺王殿下让杂家好等呀!”
看到眼前的宫人,墨扬眼神有瞬间微变,随即笑道:“真是让本王汉颜了,怎劳张公公大驾?!”
“快别打趣杂家了,是皇后娘娘想顺王殿下了,这不今儿是中秋,皇后娘娘之意是让顺王殿下入宫与娘娘一起用晚膳。只是实在不巧,是杂家来得晚了。”说着,张公公又躬了躬身,恢复了以往阿谀之态,赔笑着道:“皇后娘娘的意思让杂家一定请顺王殿下您进宫,娘娘等着呢。”
“嗯。”墨扬应着,看了秦素衣一眼,略显犹豫。
“宫里的话忤逆不得!”秦素衣善解人意地提醒而道。
“那我先去宫里,我备了点心,一会交待厨房给你送过去……”墨扬还待再说,却被秦素衣推了推,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你还是先进宫吧!”
……
墨扬到坤宁宫的时候,皇后已经用了晚膳,看到墨扬便又吩咐小厨房重新做了菜,口味既然是就着墨扬,具是他喜爱的菜品。
“口味还习惯吗?”皇后说着,夹了一筷子放到墨扬碗里,眼里泛醇的具是宠溺之色。
墨扬本想问皇后是怎么打探到自己的喜好的,但转念一想,对方是皇后,还有什么办不到的呢?再者,也担心自己问得多了,皇后更是亲近,现在虽然时辰不早,万一被太子撞上,更会疑虑众生,想到这,墨扬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还好!”便没再说话。
感觉墨扬的疏离,皇后也略显郁闷,沉默片刻,才又道:“听说兵部右侍郎冯宇清告假回家丁忧了,我思忖着,是不是跟陛下唠叨唠叨,让你去补这个空,也好历练历练?!”
听着,墨扬蓦然一惊,凝视沉思片刻,道:“儿臣自认为不妥,儿臣与皇后向来势如水火,娘娘突然对儿臣如此上心,难免不让有心之人揣度,往事隐秘,不是张扬的时候。”
墨扬说完,自顾低头吃着东西,不再说话,皇后也没再说话,想必刚才墨扬的话她是听了进去。
霎时间,整个坤宁宫安静得只有烛火爆裂的声音。
在坤宁宫的院子里,月光清幽,罩着一个修长孤单的身影,映在墨枫眼里的是皇后和墨扬相言甚欢的一幕,这让他狠狠地皱了皱眉头,随后转身离开……
这日,同往常一样,墨扬寅时一刻便到候朝房等着上朝,唯一不同的是,今日的候朝房笼罩着一层压抑的气氛。
“看来要打仗了!”还是有人憋不住先开了口,说话的是户部左侍郎李明博,户部主掌全国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事宜。这打仗之事再没人也轮不到他,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是啊,燕国和漠北擦枪走火,关晋国什么事,还非要拉着咱们宁国,这种事,输了赢了都不光彩,不知这次谁可领兵!”有人开了头,自然有人应和,无论是朝堂还是市井,从来都不缺乏捕风抓影之人。
“这轮得着咱们操心嘛,这是兵部的事,再说了兵部上面还有左右丞相和两大亲王,左右丞相和两大亲王上面还有圣上,这朝房人多嘴杂,你们也不怕被人参了妄议朝政?!”这次说话的是礼部侍郎张和海,此人为官三十余载,一直谨小细微,看着几个同僚有深说议论的苗头,便赶紧打断,恐怕惹祸上身。
能坐在这个候朝房里具是人精,有人明确表明不愿妄议朝政,刚才兴趣嫣然的几人也都悻悻而闭了嘴,整个候朝房又恢复之前的宁静。
卯时,一阵整齐划一的鞭子抽地之声响彻整个殿前广场,听着,候朝房里的人也纷纷起身,三三两两朝大殿走去。
朝堂森然,一派肃穆。百官恭拜之后,皆垂目视地。
片刻,一声尖锐的声音喊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大太监的声音刚落,兵部尚书沈季明便举笏出列,高声而道:“燕国与漠北交战两月,眼见溃败之势,昨日晋国致会我朝,何不趁燕国首尾不相顾而攻它,使其腹背受敌,此役必胜!晋国的意思是,我们同为盟国,应同进共退,希望我们也能派兵参战,使得燕国三面受敌,胜算更大!”
沈季明说完,殿内足足有数十秒的静谧,皇上不发话,谁也不敢开口。
“众爱卿以为是战?还是拒绝晋国?”皇上并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听着,众臣也不禁面面相覤。
正当众臣沉默之际,突然一声清亮划破静寂,显得更加突兀,“父皇,儿臣愿自请前去与晋国合力攻打燕国!”说话的是站在上首的太子墨枫,他虽已二十有六,但一直没有领兵,更无战功,在这个以实力说话的时代,不免让人不屑。
太子能自请领兵,皇帝虽沉吟不语却甚是欣慰,本来与晋国结盟并结了秦晋之好,两国贸易往来亦是频繁,甚至两国民间通婚亦不在少数,宁晋两国已是难舍难分,现在,晋国请求共同出兵,宁国虽然不悦却不能拂了晋国之意。此前,皇上还在思忖派谁领兵合适,毕竟宁国南面与楚、越交疆,两国具是虎狼之国,自然放松不得,因而,驻守南面的定南王和武德将军不可调用,而放眼朝内,能够领兵的也就镖骑大将军武敬赋,但他数日前老父新丧,现在还未出七七,如果强召回朝,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因此,太子能自请兵令是再好不过之事。
“好!这次出征就由太子领兵统率!”皇帝心悦而道。
“谢父皇恩典。”太子跪下叩首,随后,直起身板又道:“儿臣还有一事相求,恳请父皇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