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熠看着心底泛起一种莫名的刺痛,一种无力感笼罩周身,他缓缓地小心翼翼地支起身,虽然腰依然很痛,但缓慢的动作,疼痛已然减轻了不少,而身体里泛醇的钝痛更加深刻了他心里的痛,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沦落至此,但是为了家族,为了父亲,他有什么可选?……
就这样想着,突然,一阵冷风吹过,秦熠不禁打了个冷颤,这时,他才回过神来,镜子反照出来的自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叮……叮……叮……”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把秦熠游远的思绪拉回现实,他木然的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幕入眼帘的是一串熟悉的号码,犹豫了片刻,他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熠儿,你在哪?”电话那边是父亲熟悉的声音,听着,秦熠眼眶一热,眼泪不可竭制地流了下来,喉咙哽咽着,却发不出声音。
“熠儿!你在听吗?”秦君和也似乎感觉到气氛的尴尬,于是提高声调又问道。
“我……我没事!我刚刚喝水呛了一下。”秦熠找了个借口,而秦君和似乎很兴奋,并未纠结秦熠的异样,又继续而道:“熠儿,告诉你个好消息,凌氏又同意注资了。……”
秦君和说完,秦熠并没有接话,而是闷闷地应了一声。
“你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事,关键时候,你不知道跑哪去也就算了,现在,我告诉你事情解决了,你却一句话不说,你是什么意思?!啊?!”见秦熠不温不火的样子,秦君和这些天压抑的怒火被一下子勾了起来,厉声而道:“你真是不懂事!太令我失望了!让你学经济你不学,家里出了事,你顶个屁用!就知道在学校搞你那些破社团,你看看人家凌苏阳,要是你有人家凌苏阳一半盯对我就烧高香了!真是气死我了!你现在在哪?!”
父亲的话狠狠地砸在秦熠的心里,“凌苏阳……”他默念着这个名字,喉咙有点哽咽。
“你在听吗?你到底在哪?给我滚回来!”秦君和气急地咆哮。
“我……我在天盛购物广场……有些私事需要处理……”秦君和的怒意让秦熠回过神来,他咬了咬牙,编了一个谎,但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又传来秦君和怒不可偈的咆哮,“你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才是重要的?!这个时候你去天盛购物广场?还有心情逛街?!赶紧给我滚回家!”说完,兀自挂了电话。
过了好几分钟,秦熠还保持着一个姿势,发小的无情,父亲的不理解和尊严被糟蹋得支离破碎,秦熠的世界瞬间崩塌,曾经憧憬的一切都似乎霎那间离自己远去……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的铃声再度响起,看着屏幕上“赵秋婉”这几个字,秦熠本不想接,但犹豫了几秒,还是按下了接听健,这次说话的是赵秋婉,还是依然尖锐的嗓音,一出声就带着嘲讽和埋怨似的,“你要把你爸气死吗?本来他刚才心情挺好,状况也好了很多,跟你通个电话,气得都要背过气去!你什么时候才能懂事?!你不是要把你爸气死好独吞家产吧?!……”
赵秋婉说着,还冷笑了几声,这让秦熠听起来更加刺耳,但因为父亲的情况不好,秦熠还是压着情绪应道:“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去!”说完,他强支起身子站起来,刚走一步便感觉身后一阵钝痛袭来,他咬了咬唇,停了片刻,才拿起浴巾朝卫生间走去……
从静山湖度假山庄到家有将近一个半小时的车程,秦熠回到家已经是中午,家里很安静,管家告诉秦熠,老爷回来了,不久前又和夫人都去了公司,临走交待,如果自己回来,也马上去公司一趟。
听罢,秦熠点了点头,知道父亲还能去公司,身体状况应该还算可以,于是,并不说话,反而转身有点木然地朝楼上走去。
“少爷,您不去公司?老爷交待您回来先去公司一趟!”管家疑惑不解,秦熠的反应有点不合常理。
“嗯!”秦熠应了一声,算是默认,却也不说为何,停顿了半秒,便又继续朝楼上自己的房间走去。
管家看着秦熠僵直的脊背,疑狐满腹却不敢多问,于是,叹了口气,拿出电话拨通了秦君和的电话……
回到房中,秦熠径直走到书柜前,拿出一个相框,里面是一张自己高中时候和凌苏阳的合影,虽然高中毕业之后,凌苏阳去了国外,和自己疏于联系,但秦熠却一直忘不了两人在高中的时光,一起学习,一起打球,一起打电游,一起去图书馆查资料……两个人都有良好的家庭背景和帅气的相貌,无论出现在哪里,几乎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秦熠拿在手上,静静地看着,心里有薄刃划过一般,刺痛而无痕,脸上也随之留下一行清泪,冷冷的没有任何温度,“你怎么会这样?……”秦熠喃喃自语,“你的上进、阳光一直感染着我,而现在,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真的是如你所说是因为我?……”
秦熠说着,秦熠拿着相框,走到床边,往床上一倒,让自己整个人陷在洁白的床褥之中……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过了多久,秦熠只觉得房间外面异常喧闹,却没有心思好奇,只是迷茫地睁了睁眼,又继续卷缩在被子之中。
再次醒来,已是艳阳高照,强烈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窜进来,把黑暗的房间一分为二,秦熠把手挡在阳光下,手心暖暖的,心却依然冰冷。
突然,又一阵铃声打破了空间的宁静,秦熠犹豫片刻,才把手机拿过来,划开。
“你家的事怎么了?我看新闻了,说什么你们和凌氏集团强强联合,真是有惊无险呀?怎么?准备什么时候回归啊?我们这新排的话剧还有一个月就公演了,没你这个台柱可不行啊,没事就早点回来吧?……”电话时喋喋不休的是自己在学校的室友兼好友。
“我爸身体还没有恢复,等他好点我再回校,话剧的事,你们先排着,我的角色我自己会用心,等我这处理完了,再回去。”
秦熠说完,不等对方回应,便挂断了电话,也不拉开窗帘,继续坐在黑暗中。他卷缩在房间里的沙发里,将自己卷得很紧,像在一点一点汲取存活的温度。
许久,秦熠的眼睛一直盯着茶几上的相框发憷,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的沿着脸颊滑落,说不清是心疼自己或是其它的什么,脑海里仿佛被掏空一般,他很清楚,这种事,没有什么人会知道,除了自己和凌苏阳,应该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但他就是过不了这道坎,仿佛自己时时刻刻被剥光了站在阳光下被所有人批判一般……
“开门!你到底怎么回事?”房间外是赵秋婉尖锐的声音,说话间,剧烈的拍门声随之而来。
秦熠捂着耳朵不想听,但拍门声越来越响也越来越剧烈,秦熠受不了,猛然站起身疾步跑到门边拉开门,道:“公司的事不是解决了吗?你们想干什么?让不让人安静了?”
“安静?你干什么了?什么都没干还仿佛受了多大打击的样子?做给谁看呀?……”赵秋婉还没有说完,便被秦君和打断,“够了,都消停消停,还有熠儿,你来我卧房一趟!”
……
“熠儿,你是怎么了?”秦熠刚进房间,秦君和便问道。
“我……”秦熠犹豫了几秒,到嘴边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也许是这些年的疏离,两人再难像以前那样无话不说。
“你……”秦君和刚要说话,便被秦熠打断而道:“我没有事,就是这些天的事有点大,心里有点难以承受,还好,毕竟难关过了,父亲,你有空也好好休息休息,毕竟钱是挣不完的。我很惭愧,家里发生那么大的事我都帮不了什么忙,我明白父亲你的不易,您放心,我会慢慢减少社团活动,多学些管理知识,慢慢把公司接过来,好让父亲您颐养天年!”
“你能这么想就好!”秦君和轻轻拍了拍秦熠的后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秦熠感觉秦君和的手抖得历害,于是,把秦君和的手抓过来,握在手心,秦熠的手掌干燥而温暖,秦君和顿时感觉一种久违的安全感由然而升。
“熠儿,我知道你喜欢什么,我曾经答应过你母亲,这辈子让你开开心心,喜欢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可是,现在,你说要放弃你喜欢的那些去学管理,我却答应了,我知道,这是我的不合格,我……食言了!……”
“爸,您别说了,是我的选择!”秦熠打断了秦君和的话,犹豫了片刻,有很多话堵在喉咙里,他真的想跟父亲说,毕竟,这是他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但是,一旦犹豫,秦熠又害怕了,确实,这么些年的疏远,他很难确定,父亲如果知道自己和凌苏阳的事,会怎么样?父亲重病未愈,如果受了刺激又会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