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行餐大郭安排在学校附近的一个餐厅,刚进去觉得不大,但是到里面去有种别样洞天的视觉感。林爽到大郭定的包厢‘666’的时候,梁寿和另外两个同学已经在了。
林爽客气得和他们打声了招呼闲扯了几句,然后就在打牌的位置拉了个座椅出来玩起来了手机。
“还没到吗?”林爽催着召集人赶紧来,吃完可以早点回家。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林爽不太喜欢这种社交聚餐,尤其是吃饭的人里有不是特别熟人的时候。而且自从知道梁寿在大学时代一直暗恋妻子后也觉得心里怪怪,刚才进来对视的那一眼看得心里多少有点别扭。
“哈哈哈,这个是个好机会啊。”一个同学拉着梁寿喜笑颜开的聊着,我梁寿倒是没什么兴趣,皮笑肉不笑地礼貌回应。
“马上就到了,你弟妹非要来,女人你懂得,出门就麻烦。”
“好的,路上慢点,放心,没你在饭吃不起来。”林爽也没好意思再催下去。
林爽无聊地刷起来了微博,自从上周某个著名年轻男艺人聚众嫖娼并猥亵少女的违法事情爆出来后口碑一路下滑,只有微博热度是一路上升,以前的种种可疑视频被网友添油加醋、举一反三地解说然后发到网上被各种转发。
林爽庆幸自己只是个普通人,自己的隐私不用担心弄的满世界人都知道。
“哎。”林爽的肩膀被梁寿拍了一下。梁寿也从牌桌底下拉出来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听大郭说你现在还是一个人吗?”
“嗯。”林爽点点头。
“你晚上......。”
“来晚了,来晚了,抱歉啊,兄弟们。”还没等梁寿说完,大郭就带着他的未婚妻闯了进来。
“你再不来,我们就上菜先吃了。”一个同事打趣道。
“今天怎么也得多整两杯吧。”另一个同事端了酒杯放在桌子上。
“寿今天可带了好酒来了。”并示意大家看了桌子上摆着的一盒洋酒,林爽不喝酒也不认识这个,不过看那个上档次的包装应该不便宜。
“今天好好的陪陪寿,你们别看寿闷骚,人家喝酒那是一把好手,在国外可喝了不少洋酒。”大郭招呼大家伙入座,并拍了梁寿一个响亮马屁。
“你今天还有一件事不对啊,带家属也通知我们一声。”
“郭夫人一听说来这里吃饭,书都不看了。”
“这家店有几个非常好吃的菜,真的非常值得一来。”大郭未婚妻高兴得撸起了袖子。
“都点了哈,你们待会自己尝尝哈,尤其是寿啊,国外可吃不着这个,我老婆特意给你点的。”大郭刚说完门口就进来了推着餐车的服务员。
吃饭的时间过的还挺快的,五个人就这么被同学关系挤在一起共同燃烧了足足三个钟头的时光。
大郭和另外两名同学喝的有点多,尤其是大郭,靠他未婚妻给扶着上了车,他们开车来的。梁寿和林爽在酒楼门口目送他们都上了车。
“你没事吧。” 梁寿果然像大郭说得那样酒量确实不错,学校的时候印象中没看过他喝过酒,现在也只是脸色泛红,但是身形还挺稳当的。
“还好。”梁寿不骄不躁的说道。
“后面还回来吗?不会真不回国了吧。”林爽对梁寿的答案其实也没有兴趣。
“嗯,应该吧,本来回来也是有事。” 梁寿说完迟疑了一下,然后接着对林爽抛开了在酒桌上没说的话匣:“林爽,有句话憋在我心里很久,很久了,今天不说出来,我会遗憾终身。”
“说。”林爽也总觉得他还有事情想跟自己再谈。
“其实我这次回来主要原因还是想抢走你老婆,然后带她出国,哪怕耍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我以为这几年去了国外,去了异国他乡能忘记她,但是却怎么也忘不了,那种刻在脑子里的印象,就算放个橡皮擦进去也擦不掉。”
林爽听着梁寿的话发现自己心里一点愤怒和憎恨也没有产生。
“如果你想打我,可以来,我绝不还手。但是我希望这个事情到今晚为止,后面我也不会再提了。” 梁寿把手插进口袋认真的看着林爽。
林爽也同样盯着梁寿,拳头松软,心里也波澜不惊。
“行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就不送你了,我先走了。”林爽也没想到自己最后会以这样的话来收场。
如果妻子还在世的话,林爽不自信一定能守的住她,因为他除了爱她,其他方面都很普通,也许哪天就会为了柴米油盐和孩子吵架然后感情逐渐淡薄,然后被有心人乘虚而入。
但是这个如果和担心已经不再实际了,像天边的星星一样遥远。
也就两天后,梁寿坐上了去瑞士的飞机。
"你们两个咋回事,我说我们一起去送你,寿说不希望你来。是不是那天吃完饭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什么事,本来关系就不深,不是很正常的事嘛。”
“不对,肯定有啥事,打架了?他是不是当面说了你老婆什么,你干他了?”大郭不满意林爽的答案继续追问。
“打个毛啊,跟他犯不着。”
一切又恢复到了从前。林爽依旧每天上班下班,定期去趟医院做做志愿者。
晨晨自从做了截肢手术后总算保住了命,一切指针都朝好的方向转,林爽去看他的时候气色已经好很多了,不过跟以前一样,不太愿意说话,不过碰到林爽来了却能多说上几句。可能是贝贝将他们之间的事情通过手机QQ告诉了对方。
贝贝最近一段时间状态也还好,就是化疗放疗药物带来的副作用比较大,不过好在指标都在好转,没有恶化。林爽去见她的时候她正在看《绿山墙的安妮》。
林爽想起来有次他和妻子在学校图书馆自习的时候,她拿来这本书看,林爽当时还开玩笑说她怎么看起儿童读物了。
这是一本好书,林爽希望贝贝能好好的阅读下来,从主人公安妮身上学到一种叫做‘梦想和生命’的东西。
夏天的雨总是又急又大,地面卷起的烟尘绕着路上的车子轮胎翻滚打闹乐此不疲。
林爽没带雨衣,骑到半路上突然几滴黄豆般的雨滴砸在头盔上,没等林爽停下车擦掉前面的水珠突然哗啦哗啦得下起了大雨,不过好在马路对面不远处就是一个公交站台,林爽把把手拧到最大,俯着身子冲到那里等雨停。
陆陆续续又来了几辆电动车,还有几个淋湿的打工人。
“彩虹,妈妈,快看,好大的彩虹。”一个小男孩跳着跟身边的家长叫唤道。太阳在稀疏的雨水中已经露出了真面容,将雨气燃烧成一道弯在高架上的虹桥。
“终于停了。”林爽把车从公交站亭里推出来,头上遮阳蓬边沿落下的几滴刚好摔在电动车座位上,林爽用手擦干水滴骑上了车。
“老婆,喜欢吗?你不是一直想有生之年坐上热气球体验一下飞起来的感觉嘛。”
“喜欢,好高哦,风吹的好舒服。”妻子拉着框子上的绳子望着远方的青山和湖泊兴奋的大叫,左手腕上带着林爽妻子出事前要送给她的那块手表。林爽双手从后面搂着妻子,熟悉的香水味透过林爽的鼻子直达天灵盖。
“飞起来吧。”林爽一声大叫后,热气球像起航的火箭往前快速飞去。不过却没有任何风阻的不适感,边上齐飞的一群超大白鸟挥舞着翅膀飞着。
“哇啊,飞啊。”妻子激动的吼起了嗓子。林爽就这样抱着妻子在天空中自由的飞向远方。
“今天来的有点早啊。”医生拿着笔在画板上边写边说。
“哦哦,今天没事就早来了。”林爽熟练的自己开始拔掉手上的线管。
“好的,药吃完了?没有的话我给你开点。”
“快了。”
“对了,医生,我最近眼睛有时候不受控制的乱跳,不过没一会就好了,然后晚上睡觉又不太好了,老是睡不着。”
“那药先加一点量吃吃看,一天改吃3片吧,有问题及时来找我。”医生淡定得说。
今天诊所来的人不多,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和林爽一样都带着口罩,多是年轻人,当然林爽也看到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你好,那个医生办公室怎么走啊,我第一次来。”林爽本自顾自的走,却被刚才头发花白的老人给伸手拦了下来,咋一看头发也不算很白,里面还藏着一些黑发,而且他的声音也不像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倒像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
“哦,你往前走第一个楼梯口坐电梯去三楼,然后右拐往前走个大概30米,有几个办公室你问下就知道了。”
“好的,谢谢了啊。”
那个头发花白的男人双手合十向林爽表达了感谢后往前继续走了。
林爽忍不住用余光扫了一下他的背影不自觉陷入了沉思。
他应该也是和林爽一样失去了生命中某位非常重要的人吧,爱人?子女?谁又能知道呢,他第一次来这里不知道能不能立刻就能见到,也许也是要经历几次后才真正能体会这种虚无的真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