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路边的吉他手
我是一条庐渝2024-04-28 09:443,718

   几天后的迎新晚会不在医院,不在饭店,不在KTV,而是选择在了一个公园的空地上,这是经过大家一致认可的。这一天的天气如同天气预报的那样准确无差,虽然已经过了立冬,但是无风晴朗的上午,还是让人感到了初春时的温暖。

  林爽刚加入的时候才20多个人,到现在呢,已经有32人了。但是今天来了17个人,其他人有事没有来到现场,包括群主,但是并不妨碍迎新会热情的开场。林爽环顾了一下,现场和他年纪相仿的不多,大多看上去都比他年纪要年轻。

   带队的队长是一位已经研二戴着眼镜瘦瘦高高的男孩,不算帅,但说起话来声音洪亮,最明显的特征应该是他高高竖起的头发,有点像灌篮高手里的流川枫。

   “嗯,各位方块6的队友家人们你们好,我叫洪子涛,是一名在读省医科大学博一的学生,嗯,现在有幸担任方块六的队长,以后有什么事我来负责协助哈。”

    这个比林爽要少好几岁的洪子韬,将方块6的成立历史简单的讲了一下,比百度百科里面要详细一点,方块6其实之前不叫方块6。最开始的时候规模很小,后来逐渐扩大。

   方块6的建立者,真实名字不详,只知道他的昵称叫“喝水的骆驼”。

   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是以各自取了一个带动物的名字作为昵称,所以久而久之真实名字大家也就忽略掉了。不过他又说了另一种传言,说是一开始找了很多名字始终无法确定下来,有一次喝水的骆驼和朋友打牌,最后好不容易找了一副牌就唯独缺了一张方块六,于是这个缺失的方块六就莫名其妙的成了这个民间组织的‘芳名’。

   这个志愿组织年轻人居多,所以人员流动也比较大,有很多方块6志愿者都离开了这个城市,去别的城市发展了。听这个队长说,方块6组织最大的时候成员达到了180多个人,志愿服务庐阳阳市绝大多数医院,但是随着人员的越来越少,现在的活动范围也仅限于一两家三甲医院。

   简单介绍方块6的历史后,然后就是能到达现场的每个人进行自我介绍的时间,通过一些老成员的介绍,林爽才知道近一半的是在读大学生,有一位30多岁在家里开网店的,有一位是刚毕业一年,然后因为在大学期间做过方块六的志愿者,毕业之后留在这个城市没有走,所以也就没离开方块6。

   还有一个让林爽印象深刻的,有一位娃娃脸看起来岁数不大的男人右手断了三根手指,林爽到现在也忘不了当他举起右手时那个有点羞涩有点紧张但是毫不自卑的神情,像是在参加一场相亲会一样,林爽想他一定是个热情勇敢的人,只可惜在林爽加入后不久,他就离开了方块六,后来听方块6的同事说,家里给他在另一座距离100多公里外的城市介绍了一个女孩,他就义无反顾的辞了工作去了那座城市,也不知道他娶到那个女孩没有。

   到现场的十多个人其实新进来的也只有5个,有三个是在校的大学生,她们三个是结伴一起来的大学室友,难得的是她们所在的学校离医院很远,一个南一个北,即使坐地铁整个路程也要一个半小时。另一位是医院病人的家属,轮到林爽做自我介绍的时候,林爽就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当然不能把自己来方块6的真实目的给说出来,虽然不是什么偷奸苟且的事情。

   林爽还是第1次正式接触这样的志愿者活动。刚开始还有点不自在,后来看大家也都很自在,所以也就放开了,没有那么拘束。

   晚上那个队长在群里面发了一个表格,然后让林爽等5个新人把表格填一下,其实就是填写大概的空闲时间,好去协调参加志愿者活动。根据时间安排下个周六,林爽要先去医院熟悉环境和大致流程,然后把林爽安排给了一个叫做‘偷桃子的猴子不是好猩猩’的男孩一组,让他带带林爽。

   一天的劳累在有望能揭晓真相的‘潜伏’下消失殆尽,林爽今晚很难得的倒头没多长时间就入了睡。此刻,月不照,人不扰。

   林爽第二天被大郭和他的未婚妻约饭了,原由是庆祝她未婚妻辞职。林爽知道另一个原因是林爽借他钱给他买房。他们选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照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渲染了这个正在高速发展中的刚从二线进入新一线城市的活力。

   林爽有时候看这座城市生出一种错觉。这个城市就像一头狂奔中的狮子,而在城市中的我们就像它身上随风荡漾的狮毛,而掉落的那些微不足道的狮毛有的落在泥土里,有的落在了花草树木上,有的随风着落在别的动物身上生根或准备着下一次飘荡。

   不是周五晚上或是周末时间,这个区域美食排行榜前五的店铺生意都还没到吃着垫肚子的零食也要排队的地步。三人从烤肉店出来时,也只不过晚上8点半多一点,大郭未婚妻灰白色的高领毛衣因为沾染了点油污废了点时间去厕所清理了。

   不过就这一会大郭才抽机会告诉林爽,他未婚妻刚刚辞职在家准备明年的公务员考试了,他最近压力很大,首付垫了几乎所有的钱,他未婚妻没有工作了只能靠他一个人了,其实她工作这几年也没啥存到钱,本来工资也不高。

   但是也不能明说只能明面上狠狠的支持她了,林爽想他把“你放心考试吧,在没考上公务员之前我来养你。”这样的话没少说。

   比大郭矮半截头的未婚妻挽着大郭的左手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街上人声、汽笛声嘈杂喧嚣,林爽没听到什么,估计大概也是房子装修之类的事情吧。她像是一只反巢的喜鹊,在窝门口吱吱嗷嗷的叫着跳着。

   虽然大郭是林爽最好的朋友,但是她和大郭其实见面也不算多,不过也时不时出现在他们两人的交谈当中。林爽只知道她是个独生女,比大郭小两岁,父母是普通的职工,母亲已经退休了,父亲还在上班。她老家就是庐阳市下面一个县城的,家庭条件比大郭好一些。

  林爽知道她这几年一直准备考本市的公务员,之前是一边工作一边考,现在索性辞职专心的去备考了,林爽有时还挺佩服她的,现在还能看得进去书,他早已经坐不住了,天天对着这些枯燥无味没有任何乐趣的知识,他一天就会疯,所以说能考上公务员的都不是一般人。

   “ 喂喂。”拍话筒的声音穿过嘈杂的人群向林爽大郭他们三个人正面传了过来。“喂喂”,试话筒的声音又响了几次,看来这个话筒有点不太配合,不过没一会儿试吉他的前奏音乐响了起来。   

   不过随后的并不是音乐,而是一段独白。

   “各位路过的朋友们,你们好,我不是庐阳本地人,我来这个城市已经有四年多了,马上就要走了,可能今天唱完就走了,是我最后一次在这个城市唱歌,我写了一首歌,是写给一个我爱了两年的女孩,嗯……谢谢。”林爽听得出来那个小伙子应该有一些话想说,但是最后没说,也许都在歌词里了。

   “是在表白吗?要不要听一下啊?”

   “不要了吧,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大郭否定了这个提议。

   “好吧。”当三人重新收拾起停下的脚步时,伴随一段轻盈的前奏。前面唱的歌词声音不是很大,所以林爽没怎么听得清,但是中间有一段,林爽特别的放慢脚步听了一下。当吉它声响起的时候,最动人的往往是歌词,尤其是民谣。

    “不是每个人推开窗都能看见月亮/不是每把吉他都能弹奏梦想/朋友告诉我自由需要时间/只是快乐总是避尔不见/你们叫我用乐章去想象/现实却让人直发慌/马上我就要去远方/可那里不叫天堂/只剩最后站在她故乡的大街上暗自吟唱/我知道她不会再给我光/我也不会让眼泪润出眼眶/摇摇肩膀/带着最后的虚妄/不说再怀念/不再想留恋……”

   舒缓的吉他声搭配这有些黯然的歌词在喧闹的人群中多少有点让人走神,这个城市今晚又多了个在爱情中受伤离开的男人。

   林爽也会弹一些简单的曲目,虽然当年追妻子的时候是现学的吉他,主要是为了唱一些歌曲来讨好妻子的欢心。

   但其实林爽在大二的时候就开始接触吉他了,那是隔壁宿舍的一个同学最开始玩吉他,他的吉他弹得算是很好,然后林爽就厚着脸皮去蹭吉他,然后像模像样的学了一点点,仅仅是接触而已,真正的学那还是在追妻子的时候。

   那个大学时买的吉他现在还放在老家,林爽甚至不太记得那个吉他为什么会放在老家了,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记起关于吉他的事情了。

   林爽记得自己当年还故作文艺的写了一首歌,主要用途当然是表白了。但也只是锦上添花而已,那时候两个人其实都已经互相心有所属。对歌词的部分林爽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是写在一个本子上面,毕业的时候和旧书放在一起,估计早就当废品卖了吧。

   林爽想起来有一次和妻子闲聊的时候说过这样一句话,“如果当时你对我要求严格一点,搞不好我也能抱着吉他,一边唱歌挣路费,一边旅行了。”

   “那现在也不晚啊。”

   “现在不行了,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我没有当年那个追求你时迎难而上的激情和动力了。”

   爱情有时候就是这样,像一个有超能力的药丸,否则林爽摁和弦的时候伤了那么多次手指还是坚持学了下来,就因为妻子想听他边谈边唱毛不易的《牧马城市》。

   吉他在他们两个结婚后就极少谈了,再谈给妻子听的时候,妻子的眼睛也没那时候清澈动人会发着温热的光了。

   恋爱期间的任何攫取和情感掠夺总是想彻底和让人毫无防备的,既想抢夺你的城堡里的粮食,同时也希望城堡里会夹道欢迎。

   “哎,要不要上去露两手。”

   “不了,不了,我都已经忘了怎么弹了。”

   “爽哥还会弹吉他呀。”

   “那时你爽哥哥在我们宿舍可是吉他骚……,嗯,吉他小王子。”

   ”那你怎么不去学呀?”

   “我可没那个音乐天赋”,其实那个时候大郭和林爽一起学,但是大郭因为玩和弦的时候觉得太难了,老是摁不准,老跑音,所以就放弃了,一首像样的歌也没谈齐过。林爽想着自己如果上去了捣鼓几下估计也能谈个简单的,可惜已经没有那个闲情兴致了。

   “喂,妈,家里还好吧。”

   “还行啊,怎么了?”

  “嗯,那个,嗯,没事,我就问问。”林爽回到家后想问问家里放着的吉他还在不在,临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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