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岭算不得高,但对于两个小娃娃来说,走的并不轻松。越是前行,沈寄桑的眉头皱的越是厉害,最后她干脆停了下来。
鸢萝拖拖拉拉墨迹了半天才跟了上来,红扑扑的小脸着实喜人:“咋了……咋不走了?”
沈寄桑蹲下身来细细查看,眼前,那柔弱的草叶仿佛泛着丝丝寒气,而其边缘处还沾染了一缕缕殷红的血丝。
有人在这里受伤了?
沈寄桑拨开旁边的草叶,却发现地上并没有任何血渍,好奇怪,难道说,这个人是被草叶割伤的?天方夜谭!沈寄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方才登山之时,看似密密麻麻的青草,入脚却一根也踩不到,好像自己每一步都被完美的避开了。
鸢萝睁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沈寄桑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咬唇,过了一会儿,那人更是往下刨土,将那棵草挖出来。她一头雾水:“你怎么了?中邪了?”
话未说完,原本还普普通通,被沈寄桑捏在手中细心观察的草叶,忽然化作青虹破空而去。
二人冷不丁的被吓了一跳,呆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沈寄桑哆哆嗦嗦的开口:“看……看清楚了?”
鸢萝被惊得也不轻:“好像……是一把剑!,会飞……”
沈寄桑不置可否:“温予兮曾与我讲过,这葬兵陵里都是天宝级的战兵,是最上等的灵宝,无人知其来历,而历来,只有大宗门弟子,以及大气运者,方可入内。”
鸢萝细细的听着,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忽然,兵器轰鸣的声音响起,沈寄桑一下子将鸢萝护在了身后,四下里的青草极速震动,竟铿锵有声。
“怎么了?怎么回事?”
沈寄桑心里有点害怕,会不会被乱刀砍死啊,不是没危险吗?,你们别吓唬我,没见过这阵仗啊。
她手心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她紧紧的握住鸢萝,将陵奉荼给她的龟甲取了出来。
然而,地上只是窜出数道青虹,破空而去,不见了踪影。
沈寄桑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力气,瘫坐在地上:“看来,我们被拒绝了呢!”不过沈寄桑也不弃恼:“既然可以择主,那便一定有自己的标准,至少知道了,这里,任何东西,都可能是神兵幻化的!”
鸢萝也是吓得够呛:“现在咱们怎么办?不会要一棵草一棵草的挖吧!”
沈寄桑对她的智商默默的树了个中指:“先登上山丘,至少看看这里的地势!”
不知过了多久,沈寄桑终于攀上了岭峰,鸢萝也深一脚浅一脚的跟了上来,一下子趴在了地上:“累死我了,你现在就是打断我的腿,我也不走了!”
看沈寄桑没有搭理她,她抬头看了一眼,呼吸都连着一窒。
南山,一片血色汪洋。
沈寄桑完全呆住了,入目,仿佛火海一般,殷红的花一直烧到了天边。
鸢萝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血姬草居然有这么多!太美了。”
“血姬草?”
“呃呃……”鸢萝顿了顿:“还有一个传说,上古伐魔大战惨烈异常,战神喋血,其红颜知己不忍其死后孤苦伶仃,自刎,骨肉化作血虞草,随风飘摇万古。”
“这个故事……”
“一摸一样吧,霸王喋血黔江畔,美人自刎乌江岸。”
沈寄桑低头细细的想了一会儿:“不足为奇,既然是六道轮回,必然也有些因果。先下去看看。”
不等她说,鸢萝早已饥渴难耐的扑了下去。沈寄桑无奈的摇了摇头:“小心点,你……”
话未说完,只听鸢萝大叫了一声,原本还人畜无害的血虞草,忽然暴涨了十几丈,柔软的叶子将鸢萝裹着提了起来。
风生大起,红光漫天,夹杂着女子悠悠的叹息:无情最是着红装,一点妩媚一点殇,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一点倾诉,如凄如怨,沈寄桑心中大骇,猛然向前抓去:“放开!”
红叶一扫,龟甲发出一团乌光,但还是有一团红光裹着沈寄桑飞了出去,沈寄桑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不可思议,接触红光的一刹那,她感觉自己神魂离体,再一睁眼,血气冲天,席卷了日月,喊杀声震耳,而自己则化为了一只紫色的大鸟,被巨大的铁链死死的拴在空中,无助的扑打着翅膀。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甩掉糊在眼上的血渍,铁链的另一端正被一玄衣男子拽在手里,古铜色的长枪被赤血染红,滑不可握……
陵奉荼!师父!
怎么会这样,这时哪里,我是谁?!
下方的嘶吼声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记忆远去,空气中的血腥味让她心中莫名的狂躁,她仰头,却只能发出一生长唳。
“啊,那牲畜发怒了!”“杀了她,杀了她!”
身上的禁锢慢慢收缩,沈寄桑感觉身上的骨头都要被搅碎,喉头腥甜,心中的恐惧无以复加,陵奉荼的长发无风自舞,手中的长枪已然立了起来……
“不,不要!”
梦境轰然破碎,眼前又出现了葬兵陵的白日青天,恐惧的大眼睛里,两行清泪潸然落下。
鸢萝将沈寄桑一把捞在怀里:“橘子,橘子,你怎么了,别吓唬我啊!”
急促的吐出一口郁气,沈寄桑感觉四肢仿佛被折断了似的麻木,她伏在鸢萝怀里,肩膀轻轻抖动,哭声却越来越大,最后干脆号了起来。
鸢萝有些手足无措:“别怕,都是幻境,别怕”她抚着沈寄桑的后背,声音中竟然到了一丝丝呜咽:“你别哭啊,你别哭”
沈寄桑抽噎着,看着哭声比自己还大,而且隐隐有不可控制的趋势的某人,竟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你哭什么啊!添乱”
鸢萝一脸不服气:“我……我以为……我以为你要死了”说完,肩膀还控制不住的抖了几下。
沈寄桑胡乱擦了擦眼泪,却忽然发现鸢萝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的小鼎,如琉璃般剔透,火红,三足,盖上是一朵盛开的血虞花。而四周,绵延的花海却如同蒸发了一般。
“你拿到装备了?”
鸢萝显然还没哭够,胡乱的抹了抹眼泪鼻涕:“血虞鼎,系统说的……我看咋像个碗呢!”
鸢萝心中大惊,拿过来细细的端详了好一会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鸢萝一脸茫然,摇了摇头:“没怎么样啊!”
沈寄桑将鼎还给鸢萝,一抬眼,却发现不远处站着两个紫衣萝莉,约摸有七八岁的样子。她心里登时警惕起来,无声的将鸢萝拉到了自己身后,看来刚刚动静不小,应该是将附近的修士引了过来。
来着不善,沈寄桑首先发问:“在下归元宗沈寄桑,敢问阁下有何贵干?”
听到归元宗三字,为首的女孩迟疑了一下,但还是上前一步:“在下是倚仙山入门弟子——奂染,实不相瞒,小友手中的鼎曾是我门中前辈的神兵,今奉我门主之命,取回宝物,还望小友成全!”
话虽如此,但她眼中却是满满的桀骜,全无半分求人之意。她身后的女孩更是不屑冷哼:“跟她们废什么话,直接取来就是,归元宗总不至于为了不知道哪里的两个弟子,跟我们撕破脸皮。”
央染也是不屑的笑了笑:“小友,你们也看到了,我这妹妹脾气也是不好的,待会保不齐会怎么样!”
归元宗有三峰九岭七十二洞天,这两个,还不知道是哪个犄角旮旯的人呢,再说了,同为三尊之一,只要不是核心的弟子,便是杀了,又如何?别人就是知道了,他归元宗又怎么会为了两个弟子,与倚仙山交恶呢?
央染不可不谓之底气十足,这么小的孩子,在归元宗七十二洞天的入门弟子中,可是没有听说过的,九岭内门弟子,自己也是有幸全见识过,至于三峰,呵呵……
鸢萝一口银牙咬的嘎嘣响:“你们可真有意思!”
沈寄桑一声冷哼:“道友好生霸道,人死灵销,兵归陵土,怎么,这三岁小儿都知道的道理,到你们倚仙山,反而行不通了?”
央染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本以为吓唬她们几声,便可让对方乖乖就范,折一折归元宗的面子,不料却让一个一个奶娃娃,给自己讲三岁小儿都知道的道理。
“看来道友是不准备归还了?”央染脸色发黑,她身后的人更是将长剑出窍。
沈寄桑怒极反笑,如此淫威,若是一般宗门是子弟,肯定是要乖乖妥协的。
鸢萝扯了扯她的衣角:“她们也得到了神兵。”
沈寄桑扬了扬嘴角:“一并抢来便是!”
央染一声冷哼,一巴掌扇了过来,虽说还未曾修行,但是在倚仙山多年,灵力淬体,一掌袭来,竟有破风之声。
沈寄桑轻笑一声,五指化爪,翩若惊鸿,将她的手一把捉住,脚尖在她膝窝一点,将其治住。鸢萝随即抬手,只听到一声脆响。央染被狠狠的扇了个巴掌!废话,这年头,无才无艺,都不好意思穿越好吗!
处境变化之大,让央染原本惊愕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松动,随即打叫起来。
见到家姐受辱,央琪脸上的不屑转为惊怒,举剑力劈,竟带了杀气。她与央染一母双生,乃八十一仙山中凌云山嫡系,地位自是不必说,可惜父亲早年战死,母亲分娩时,耗尽先天精气,导致二人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爷爷贵为山主,却恨其不是男儿身,并不待见。
而今,她在这葬兵陵得了名剑寒烟,日后注定扶摇直上,一飞冲天,只要再帮姐姐抢了血虞鼎,那么日后,世上谁还敢无视二人!
“我要,这世间狗眼看人低的奴才,都永世不得超生。”
这一剑来势极凶,沈寄桑见躲闪不过,便将央染一脚踹开,举臂向前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