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末了,就连沈寄桑也起了疑心,看这凰鸟的样子,完全没有结束洗礼该有的谦卑温顺以及成功之后的欣喜,这这么看都是急眼了啊。
难道?
沈寄桑在脑海里脑补了无数的情节,无非就是太阳上那主无法让扶桑臣满意,所以这货不下来,在哪里讨价还价,死磕着。
这样想着,她将凤羽端来的清明果整个抱在怀里,美滋滋的啃了起来。看热闹嘛,自然不嫌事大。
凤羽看她的样子,跟着笑的欢喜,如今少主一飞冲天,未来成就不可限量,这只小红猪少主当做宝贝,自己若是想往上爬,自然是不能怠慢。
可下一秒,她便将自己手里这个宝贝疙瘩给丢了出去。
嗯,丢了出去。
沈寄桑彼时正在看好戏,却看见那凤凰仿佛被击中了一般,摇晃了几下,眼看就要掉下来,她嘴里的清明果还卡在喉咙里,一声尖叫还没来得及叫出来,便觉得自己已经是腾空而起,重重的朝地上扑去。
卧槽,大妹子,你家少主有难,我不用感同身受的啊,你担心我可以理解,你尖叫我也能接受,但是你捂什么耳朵啊,得,把我甩出去了吧。
那只凰鸟确实被击落,没能接近太阳。
沈寄桑不知道这对于扶桑臣来说,会有什么后果,但是她倒是听到了些别的。算是一些很奇怪的东西。
南疆少主涅槃成凰,为日所伤,醒来后性情大变,识不得眼前人。
但是,他要找他的猪。
没错,就是山膏,也就是现在的沈寄桑。
沈寄桑此刻也是纳了闷了,山膏什么时候跟扶桑臣有这么好的交情了,以至于现在他不识的自己的爹娘兄妹,偏偏还记得自己的猪?
若说是睹物思人,那自己就不可能跟他有什么深厚的交情了。
但是,如果没有最后一项,单凭他性情大变,目不识亲,沈寄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被人换了瓤了。
凤羽凤翎将她带到那人房间的时候,沈寄桑心中还是砰砰砰的敲着小鼓。
话说山膏这家话虽是魔兽,但是它可会说话啊,而且还很能说,她又不晓得平日里这一人一兽的相处模式是怎样的,万一待会交流起来,露馅了该咋办?
不过你说,他重伤在床,不要亲人陪同,不要奴婢侍奉,偏偏要自己干嘛啊?
难道?
沈寄桑低头看了看自己圆滚滚的身子,心中一阵恶寒。
贵圈真乱。
那男子披散着青丝,面色苍白,全无血色,全然没有半分涅槃成凰该有的春风得意,反而透露着一股子衰败和颓废。
凤羽和凤翎将手里的山膏奉了上去,看他的样子,不免有些心疼:“少主?”
“滚”
那死寂的男子忽然发出一声暴喝,抬起充满血丝的眸子,狠狠的瞪了那二人一眼。
凤羽凤翎乃是自幼跟随扶桑臣的贴身女婢,印象中的公子总是温润春风,笑的淡然,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总没有现在的失仪。
那二人受此惊吓,连大气也不敢喘,唯唯诺诺的退下了。
沈寄桑将扶着墙人立在那里,还警惕的将凤羽的帕子像浴巾一样围在身上,背对着扶桑臣,连头也不敢回。
姐姐,你们跑慢些,带上我,我也想滚啊。
此时的她死死地拽着自己围在身上的手帕,虽说山膏是不穿衣服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想法太过猥琐,导致她现在想到扶桑臣的目光,都感觉毛毛的。
对,就是这种感觉,从头凉到脚,汗毛都立起来,现在就算沈寄桑不回头,她也知道,扶桑臣在盯着自己。
良久的沉默,沈寄桑觉得背对着敌人,是最没有安全感的事,况且以山膏的秉性,它不会这么长时间没反应的,那货不会起疑心了吧,这样想着,沈寄桑深吸一口气,绿豆大的小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僵硬的转过身:“内,内个,你”
话还没说完,她却忽然顿住了,什么情况,扶桑臣哭了?
没错,眼前的那个男子,哭了。
豆大的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源源不断的滚了下来,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似乎是在压制。末了,他将沈寄桑一把捧在手心,摁在自己胸前,呜呜的哭了起来。
沈寄桑被他哭的很不好意思,毕竟人家正在伤心处,自己这样很不好,这样想着,她扯了扯自己围在身上的帕子,撩起裙角给扶桑臣抹了抹眼泪。
啧,之前也没听说过这扶桑臣是个爱哭鼻子的啊。
虽然沈寄桑什么也没说,但是那男人明显的感受到了她的心意。
应该是感受到了。
“我就只记得你了,你是阿桑的小战宠。”
这是他的第一句话。
阿桑?
沈寄桑在心里默默地重复了一遍,死死地盯着眼前那人的眼睛。
好像,记忆深处,有一个人这样唤过自己,不,是这样唤过沈寄桑。
“我近来心头剧痛,知道是不祥之兆,但是天地之间,我只有那一个亲人了,我不敢多想,传说扶桑木可以活死人,生白骨,但是我没有用。我没能”
说到这里,他便哽咽不能言语,将头深深地埋下,身子微微颤抖:“是我没用,不能护她周全,是我。”
对于自己的哥哥,沈寄槐,如果沈寄桑说对他有多么深厚的感情,那是她自己都不信的,毕竟自己只是这个时空的流浪者,而原主那仅存的一点点回忆,也因为沾满血腥,而被温予兮封存。
但是当这个人真真正正,实实在在的站到自己面前时,纵然灵魂已经被偷换,但是血脉相亲,凰家血脉的共鸣,沈家的那傲骨相传,以及那身体里发出的呼唤,是她自己都抗拒不了的。
这是她的哥哥,是与自己血脉相亲的哥哥。
沈寄桑不动声色的将头埋下,提起自己的裙角擦了擦汹涌的泪水,其实她此刻很想扑过去,抱着沈寄槐,撒娇痛哭一顿,但是,且不说他们兄妹二人此刻身处南疆,隔墙有耳,便是自己现在这番样子,又如何说自己是沈寄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