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仪式颇大,但是那车队并没有发出一点点声音,就连拉车的那两头巨兽,也是小心翼翼的呼着气。
车前挂着两团蓝莹莹的鬼火,仔细看时,似乎又是一男一女两个小娃娃,似乎在为这车子引路。
诡异之至,那车子看上去似乎是一辆灵车,是这雨夜造就的异象,但是仔细看时,却可以看见他车辙印很深,似乎不是轻飘飘的灵体。
“君上,雨大,可否去歇一歇。”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之中,忽然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说是女子,其实也不像,这声音沙哑难听,似乎说话者的喉咙被人生生的剪断一样,与这清脆的铃声显得格格不入。
听了这女子的话,车内的人沉默了许久,最终轻轻地嗯了一声。
见得了主人应允,那两头巨兽慢慢的掉转过头,不急不缓的向前面的小酒肆走了过去。
那小二已经傻眼了,今天是个什么日子啊,怎么自己这小店一个接一个的来这些个大人物。
那车子看似有些笨重,但是走的却是奇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来到了酒肆前面,那店家还傻傻的没有反应过来,不想被眼前的巨兽一个喷嚏给退出了好远。
周围的食客完全可以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居然哈哈大笑起来。
此时,一个身着月色华袍的俊朗男子从哪战车上上缓缓的走了出来,眉目秀美的过分,面向白净,带着几分的出尘之气,与这血煞滚滚的战车比起来,还真有几分出淤泥而不染的感觉。
“这天下,还有这等惊艳的人儿。”先前那个魔族少年到底是血气方刚,他缓缓的站起来,眼神都有发直:“我宁愿一辈子不睡女人,但得他一吻。”
这句话,真可谓是猖狂至极,正在下车的那男子忽然顿了一下,抬眼看了一眼酒肆中的少年,嘴角微微的扬着,纵然是讥笑,却也让众人似乎在这暴雨之中看见了漫天星辰。
那少年何曾见过这样的风景,只觉得眼前的公子一笑,自己便是此刻死了,也是心甘情愿的。
看着他魂不守舍的样子,那裹在黑袍中的女子看了一眼那高高在上的男人,浑浊发黄的眼神里面,配上那僵硬无比的脸庞,似乎是在询问。
那公子看那少年的痴样,不由得轻笑出声,纵然是美如三月阳春花,但是却丝毫不掩饰那弥漫上来的寒意。
“处理干净点,本尊还要避雨。”
闻言,那女子点头应了一声,原本僵硬无比的四肢动起来却是快的吓人,只是一晃的功夫,便来到了那少年的面前。
那张惨白的脸上带着浓重的紫色,下颌缺了一块,那只污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没有眼白,却仿佛能看穿你的灵魂,另一只则是黑黝黝的一个洞,那裂纹顺着眼角,一直蔓延到脖子,锁骨,甚至更下,但是那少年看不打了。
那女子飞快的将他的脖子拧断,一下子朝窗外丢了出去,动作快到令人头皮发麻,连带着无尽的鲜血一同被暴雨冲了个无影无踪。
“哈哈哈哈哈哈。”就在这时,那隽秀公子疯狂的笑了起来,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末了,他的笑戛然而止,“鬼奴”他冲那女子招了招手,眼角是生生笑出来的眼泪。
那女子仍然是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动作僵硬到可笑,一步一步的来到自己主人面前。
而下一秒,她便被人一把抓住了头发,那人提着她往前走了两步,一把将她的头死死地摁倒了地上:“本王让你处理干净啊,废物。”
众人吃了一惊,再细细看时,却发现地上居然飘了头发丝一样细的血渍。
似乎是发泄完了,那人将她重重的甩开,鬼奴不敢反抗,任由自己重重的撞到桌角上。
此时她的披风散落下来,露出里面那张人不人鬼不鬼的脸,仍然是那副麻木无畏的表情,摇摇晃晃的又回到了自家主人身边。
要是沈寄桑在的话,她一定会认出来眼前这个叫鬼奴的女子,就是武藏陵的尸王,那个傻傻的只会喊自己娘的苻晴,而现在的她,更加破碎,与活人直接不沾边了。
“真是废物啊。”
屠门柯轻轻地拂了拂手上原本就不存在的灰尘,不咸不淡的说到:“这雨,要血红色才好看,哈哈哈哈哈。你说是吧?陵仙师”
他忽然状若癫狂的笑了起来,眼神一下子锁到一边的陵奉荼身上:“嗯?哈哈哈哈哈哈”
他猛然转过身,双手按到陵奉荼眼前的桌子上,继续哈哈大笑起来:“老天有眼啊,能让你我故人相逢。”
陵奉荼淡然的斟了杯茶,轻轻地抿了一口,勾了勾嘴角,看向屠门柯的眼睛里,平静的可怕。
换做不知道的人,说不定还真的以为两个人是多好的交情。
他确实是笑着,笑的很开心,从他的眼睛里,陵奉荼看不到一丝丝的杀气,这样想着,他的心里不由得翻上了一股子心酸,眼前这个男人已经不将自己当做仇人了,确切的说,是在他的眼里,自己已经不配做他的仇人了。
四周的血腥味已经蔓延上来了,屠杀开始了。
屠门柯嘿嘿的笑着,有些雀跃的坐到了陵奉荼的对面。跟之前的狠戾与方才的癫狂不同,此时的他,纯真的像个孩子,仿佛又成了天虚的那个无辜少年,但是,此时的他,却是身着华袍的。
“仙师。”四下里鲜血飞溅,屠门柯似乎很不喜欢这番景象,他眉头紧紧的锁着,手凭空一抓,然后献宝似的将手里的东西轻轻的放到了陵奉荼的茶盏里面:“喝茶,喝茶。”
一滴殷红的鲜血慢慢的氲开,像是一条小小的毒蛇,在杯子里面游曳摇拽。
陵奉荼嘴角不屑的扬了一下,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那杯中的血珠便被逼了出来,他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这茶叶看起来不错,但是一遇水,便现了原形,一方水土一方人,这是骨子里面带的,变不了的。”
陵奉荼修长的手指细细的把玩着手里的粗陶茶盏,笑里是满满的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