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风微玉枕凉,牙床角箪藕花香。不同于北漠的沧桑和人间的风景多变,南疆总是春风常住,带着无尽的温和,纵然是一片花,一株草,也能让人的心沉静下来,但越是这种情景,就越能让人生出一种细小的愁绪,仿佛是密密麻麻的爬山虎,一下子就占满了你整个心墙,由此可见古人悲春感秋,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沈寄桑坐在围栏边,呆呆的看着前面的一池荷花,心思却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了。
“郡主”贝贝见她整个人如此颓废,也不由得跟着担心起来;“郡主,你看着满池的荷花,开的多好,郡主何不起来走走,奴婢见着荷叶间生了许多的莲子,我们去去一些来,败败火气也好啊。”
听了这话,沈寄桑眼皮子都没抬,只是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荷花开的再好又有什么用,终究是被人养在池子里的,见不得真正的风雨,空有一番娇媚罢了。”
“郡主此言差矣。”贝贝嘴角微微珉起:“这花儿啊,本来就是让人看得,安安稳稳的待在池子里,总好过到外面受些风霜侵袭,搞得遍体鳞伤的。”
她这一番话,倒是叫沈寄桑的眉头都微微的皱了起来,她转过头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那个小婢女,嘴角微微的扬了起来。
其实,贝贝就是沈寄槐指给她的几个宫女之一,说的好听是侍奉,说的不好听就是监视,所有当初给她们五个赐名的时候,沈寄桑随口一张:贝贝京京欢欢迎迎妮妮,凑五个福娃的了。
若是自己想跑,别说是五个,就是来一打在福娃,也是拦不住的,沈寄桑原本是这样认为的,但是现在,她看着眼前的那个小丫头:“贝贝,我问你,这里,比起那座宫殿,怎么样?”
“啊?郡主这是说的什么话,那座宫殿是君上费劲心思给你建造的,自然是奢华无比,这小小的荷花池,又怎么比得上?”
“奢华无比?”沈寄桑扶着栏杆。慢慢的坐了起来,目光悠悠的飘向了远方,当真是好一个奢华无比,费尽心思啊,眼前的这个丫头,啧,纵然自己救了她一命,但是她的心却仍然是忠于那个王位上的男人啊。
见沈寄桑不说话,贝贝心里有些惶恐,难道是自己刚才说错了什么?就在她纠结的时候,忽然一声轻盈的呼唤从远方传了过来。
沈寄桑抬头一看,却见到妮妮像一头撂了担子的小毛炉,撒着欢的向自己跑了过来。
“郡主。”到前之后,她急急火火的停下,像个孩子一样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披风:“郡主起风了,我给你送了件披风,给。”
沈寄桑嘴角不自觉的扬了一下,她笑着将披风接了过来,妮妮这个孩子应告诉年纪最小,完全是一副孩子心性,故而沈寄桑在她身上,总是能找出鸢萝的感觉。
见沈寄桑笑了,贝贝的脸明显的耷拉了下来,她恶狠狠的瞟了一眼笑嘻嘻的妮妮,阴阳怪气的说到:“嘴那么甜,说是为郡主着想,还不是自己想出来玩?”
才不是呢,妮妮显然是没听出来她话里有话,小嘴微微的嘟起来,一脸的不高兴:“我就是想和郡主在一起。”
“切,表什么忠心——”贝贝斜睨了她一眼,似乎二人之间矛盾颇深。
此时的沈寄桑嘴角仍然是微微的扬着,似乎是觉得二人斗嘴很有意思,但是心里却早已冷笑了八百遍:这样明目张胆的争宠斗嘴,真当自己是啥子嘛,她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女人之间吵吵嚷嚷了。
这样想着,沈寄桑不由得翻了个懒腰,慢悠悠的说到;“好了,贝贝你陪我站了这么久,也该累了,回去找她们玩吧,接下来有妮妮陪我就好了。”
“郡主——”贝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丝的迟疑:“妮妮年幼,怕是照顾不好您,还是——”
她这话还没说完,沈寄桑的脸上已经挂上了冷笑:“不知道,若是兄长这样跟你说话,会不会被讨价还价。”
听她这样说,贝贝的脸色变了变,她向沈寄桑匆匆忙忙的行了个礼,便立刻退下了。
看着她远处的背影,妮妮顽皮的向她吐了个舌头,一转头,却发现刚刚那一切正好被沈寄桑看在眼里,整个人随即羞得低下了头,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你不喜欢她?”沈寄桑无聊的扣着栏杆上的花纹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那个小丫头。
“那倒也不是”挠了挠头,挨着沈寄桑坐下;“她总是看不惯我,所以——”
这种情绪,沈寄桑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心思太重的人,总是会对妮妮这种傻乎乎的孩子陈胜一种敌意。
两个人之间就这样沉默下来。沈寄桑眼睛还是看着前方的万亩花田,妮妮就安静地坐在她身边,乖巧的像个孩子。
“你说,这南疆城,比起我的宫殿来,怎么样。”
末了,还是沈寄桑率先开了口,她有心试她一试,便问了与之前一模一样的问题。
妮妮手托着自己的腮,读者嘴,慢悠悠的说到;“不过是从一个小的牢笼,逃到了一个大的牢笼,郡主既然呆的不开心,在哪里不一样呢?”听了这话,沈寄桑感觉很有意思,从小的牢笼,跳到了大的牢笼?这比喻倒是贴切,想到这里,她准备逗逗她,这才缓缓的说到;“你这样说,就不怕我告诉沈寄槐吗?”
听她这样说,妮妮一下子蹦了起来,整个人都凑到了沈寄桑的身上,吓得小脸都变了颜色:“好郡主,好郡主,我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这些话要是被君上知道了,非得把我挫骨扬灰不可。”
听了这话,沈寄桑嘴角微微的扬了起来,这个小丫头倒是忠直,这样一想,她不由得整个人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到:“我问你一件事,你可不要隐瞒哦?”
“郡主你说。”妮妮眼睛亮闪闪的,嘴上也挂着得意的笑容,似乎是对那些消息什么的很在行。
沈寄桑就知道,这样性子活泼的人,总是能得到不少的小道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