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将若丝抱回卧殿,还没进入,她闻到熟悉的花香味,从妖王怀里下来。
依着脑海里对卧殿的记忆,若丝一步一步往前走去,走到门边,她停了下来,回身面向院子中间的妖王,
“你把我带回来做什么?我记得,你曾说过,这里再不属于我。”
若丝轻嗅空气里的花香味,这里的花香味有安神凝气的作用,每次来这里后,再浮躁烦恼的心绪也会宁静心畅。
往廊下走去,妖王依然站在院中看向若丝的背影,
她往前走,双手放于身前,细听身后没有跟步过来的声音,她心底松了一口气,脸色微红,展开刚刚被影子妖用力握住的手。
摊开手心,用另一只手在手心出来回磨砺,她将手心里的信息读入脑海之后,用手重重抹开手心里的信息。
这时,妖王从身后揽住她的腰,脸凑到她脸颊旁,温声道:“你要去什么地方?”
掩去面上惊慌的神情,若丝淡定自若回话:“好久不曾来这里,我想四处走走,可能下一秒你不开心,我就又得滚蛋了。”
被她说话惹怒的次数已经数不胜数,这下,他明明心中不愿听这样的话,可还耐着性子听完,只是,他松开揽住她腰的双手。
“我陪你一起走,你还想去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都可以去吗?”她轻声问,问得认真。
妖王沉下眸光,心顿时有些不悦,“你想去外面还是想帮他去外面?”
“我无心帮谁,他执意要出去那是他的事,此刻起,于我无干。”若丝往前走去,“他在你手上,你想拿他怎样便怎样。”
听她这样说,妖王并没多开心,反而多了丝忧心,人都说‘哀莫大于心死’。
“若丝,如果你不愿我杀了他,我可以不杀。”
走到台阶上的若丝,停下步子,若有所思片刻,“你何时想杀一个人来问过我,你问我就说明他不会死。若你真想杀他,不用顾虑我,我只想寻一个清净地方,不理繁俗罢了。”
繁俗二字里面,应该有他。
妖王停下步子,两指在院中下了结界,她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下好结界之后,妖王回身离开。
地牢里,雪裳听到从外面传来的声响,她暗道不妙,“影子妖,那个独眼怪回来了,怎么办?”
影子妖拿出囊袋,雪裳立即变身钻进去,将囊袋在腰间系好,他轻嗅一口空气里灵元气味,眼色一沉,用另一只手戳向断臂之处。
痛得他紧咬住牙关,结疤的口子开始裂开,从裂开的口子处散发浓烈的血腥腐臭味,
囊袋里面,雪裳捂住口鼻,心道:“什么味道呀?这么臭。”
这股味道她之前闻过,也是闻了这味道晕厥后被送入融池,她立即盘腿坐在地面上,运法堵住自己呼吸。
雪裳两边的腮帮子鼓得跟一边塞了个包子一样,她圆睁双眼,闻不到臭味,她心里欢乐。
妖王站在铁笼子边,看向影子妖,他伸手摸向脸颊,突然,他一爪抓破脸上的脸皮,直撕下一块脸皮他才松手。
撕裂处,血溅向四周,在妖王脸上能见细小液珠。
影子妖微垂脑袋,却清楚知道妖王在做什么,他心想生生撕下一块皮子,不疼吗?
妖王将手里的脸皮丢到影子妖腿边,影子妖弯腰捡起脸皮,道:“妖王你这是为何?用这种方式羞辱我这个没脸的人吗?你不用这样,知道是这幅模样那天起,我已经学着接受了。”
笼子边的妖王,眼色阴狠,嘴边的笑,在嘲讽他自己的不自知。
“影子无,谁生来就没脸没眼,你有想过这点吗?”
影子妖微抬起头,笑道:“没有!我从未在乎样子这个问题。”
你不在乎是因为你不记得,有一天你要是记得了,就不会像此刻这般满不在乎。”
影子妖借助身侧的铁柱,从地面上站起来,走至妖王所站的方向,在边上站住,
“你回来就是与我说这个?”
妖王看向影子妖断臂之处的伤口,“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交出那个女子,我便放了若丝。记住,只有一炷香的时间,若是时辰到了,我见不到那个女子,我会让你亲眼看看若丝如何死去。”
安静听话的影子妖,猛然伸手握住铁柱子,怒道:“妖王,若你敢对若丝做什么,我就杀了那个女子,你敢我也敢。”
妖王不为所动,端着一双鹰眼注视他,邪笑出声,“你大可试试。”话落,妖王消失在地牢之中。
影子妖失神一般,站在笼子边,像被人施法定在一处,不容动弹一样。
断臂之处的伤口已经愈合上,空气里没了腐臭的腥味,囊袋之中,雪裳收了法,往空气里吸了口气,甚是舒爽。
从囊袋出来后,雪裳见影子妖一直站在边上,微弯的身影有种孤廖落寞之感,她走到他身侧,
安慰道:“你要是想救她,我可以帮你。”
久久等不到影子妖回话,雪裳以为他失去了声音,翻翻眼,往一边走去,刚转身就听他道:“你不怕我把你交出去?”
雪裳停下步子,回身看向他,“影子妖,你将我交出去,交到妖王手里,我还安全一些,若我是出去的关键,他自是不愿我在你手上。”
影子妖垂首,“你一点不蠢。”
这个字眼怎么一直落在她身上,她无奈翻翻眼,“我本来就不蠢,是那只冰块不识人,这次要是大难不死能出去,我一定跟那家伙摊牌,就为一瓶药,被卖来这地方,想想我就气不过。”
突然觉得耳垂之后,阴风习来,一阵凉意透心而过,冷得雪裳微抖几下,她回身看去,后面一个人影没有。
她抖抖身体道:“这里面有鬼吗?”
这问题与之前说的联系不上,听得影子妖一头雾水,他淡声回:“这里面的全是鬼,你在说哪只?”
雪裳一时间僵化在原地,面上的神情逐渐变得难看,嘴边的笑变成苦笑,她动动嘴,好在嘴巴没僵住,“好像你之前与我说过,这里面的妖只是一缕鬼魄。”
妖寓之上,君夜的眸光落在地牢上方,原想再往下吹一口凉气,只是,身旁的黑袍人一直盯着他看,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他悠然合上嘴唇,不吹了。
铁笼子里,影子妖记了下时间,一炷香没有多久,要是不将人交出去,若丝一定会出事。
影子妖面向雪裳,心里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做,雪裳看他一脸‘有事’的模样,上前问:“你有什么事就说,你对我做的缺德事不少,不差多一件。”
陷入沉思的影子妖一时拿不出主意,想起方才,不知若丝现在如何,还有留在她手间的信息。
卧殿院中,若丝坐在木藤秋千上。
整个獴怪肚内,只有这一处芳草青绿,树木葱茂,花海遍地。
思来,妖王待她已是极好,可偏偏她爱的人不是他。
若丝微靠在藤条编织的绳索上,神色悠然自得,在回廊拐角处,妖王站得笔直硬朗。
回廊处的妖王扬起手,轻轻划下,若丝所坐的秋千缓慢荡开,惊得她立即抓住两边藤绳,在空中荡个来回之后,她安下心来,照着刚才,头靠在藤绳之上。
妖王不嫌枯燥,手一时上一时下。上来伺候的妖婢见此王后琴瑟的画面,不敢上前打扰。
不忘落手的妖王,回身看向妖婢,见她端着果盘,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抵在唇间,示意妖婢小声点。
妖婢将手中之物放在木栏上,低头施礼,微笑退开。
妖王的眸光落回秋千上,一副‘痴醉’神态。
秋千上的若丝,面向回廊拐角处,她心知妖王站在那。秋千往上荡去,若丝伸手想抓在眼前飞舞的粉蝶。
伸手回来,秋千往下荡去,荡至最低点时,若丝脸色微变,她从秋千之上跳下来,在荡力的作用下,若丝往前扑去。
不远处的妖王急忙收手,将木栏上的果盘拿起,速往若丝所在的方向飞去,在她落地之前伸手揽腰将人抱起。
闻到熟悉的味道,若丝轻皱眉头,在妖王看来的时候,卸下眉头,一脸浅笑样子,
这样的笑容,他多久没见过,此刻见到,他心有不安。
在地上站稳后,若丝离开他的怀抱,往花海一边走去,妖王走在她前头,不言不语,将手中的果盘放在她的眼前。
“刚从树上摘下来,你尝尝。”妖王捻起一颗樱桃果子放在若丝嘴边,她微起薄唇,吃下果子,在嘴里细嚼之后咽下,
“真是酸甜可口,这个时节能吃上这种果子,是一幸事。其实,你不必屈尊做这些事,这种举案齐眉在我们之间已是多余。”
每与若丝说上一次话,妖王就要生一次话上的闷气,“若丝,只因你不爱我,所以你永远不待见我的好,是这样吗?”
若丝笑道:“是,我也想不待见你的好,只是,我依然心安理得受你的好不是吗?”
若我现在将影子妖杀了,你会为他杀了本王吗?”
若丝嫣笑低头,寻着鼻端的花香味走去,“我说过,这些事与我无干。”
要真是与她无干,他早将影子妖杀死,可为何不动手,也只是为一个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