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起来可真是太危险了。
省老一瞬间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忍不住不停的显眼看向副驾驶，生怕旁边笑呵呵的年轻人突然就变了脸给他来一发。
但他猜错了。
比起他的命，对方显然更需要一辆可以偷渡的车。
那把危险的手枪在年轻人指尖转了转，他看着车窗玻璃出神，下秒钟，居然出人意料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过去找个人。”
寻仇？还是求利？
“师傅，别瞎猜了。”
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一样，年轻人又笑道。
“找的不是仇人，是恩人。”
省老更加摸不着头脑了，挠挠后脑勺，不确定的重复了一遍。
“恩人？”
“对。”
年轻人一下一下点着头，若有所思道。
“大恩人。”
他嘴角带着若有若现的弧度，抬枪点了点自己后脑勺。
“把子弹从我后脑袋射进去，然后又大发慈悲，放了我一命的大恩人。”
把子弹从后脑勺射进去？你们城里人管这叫恩人？
省老流汗。
他这辈子真是头一回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如履薄冰，感觉自己每一句话都在对方雷点上蹦迪。
“咔嚓——！”
随着一声刹车片响，卸货点到了。
心脏像是雷点一样在耳边砰砰直跳，省老心里打鼓，他不确定对方会不会玩过河拆桥这一出，达到了目的就一枪给他个了结。
可还没来得及担忧完，车窗外就响起一声熟悉的呼喊。
“哎！老省！一个人在里头愣着干什么呢？卸货啦！”
省老愣怔地低下头，隔着窗户看见熟悉的老伙计。
一个人？
他这才迟钝地反应过来对方话语中量词的不对劲，心中一惊，猛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立马扭过头去。
副驾驶的车窗大开着，座位上空无一人。
那年轻人，手脚利索的不可思议，简直像把鲜血洗得的刃，在车还未停稳的瞬间就已然不见了踪迹。
省老如梦初醒般全身剧烈地晃了一下。
他拾起副驾驶座位上那一沓子钞票和压在上面的枪，在手里晃了晃，顿时哭笑不得。
随着扳机的扣动，枪口竟然射出了一道浑浊的河水。
——那把顶在他心口威胁了他一路的手枪，居然只是个玩具。
………………
吉率然背着她沉甸甸的包，从卸货的库房楼梯一跃而下，三五米的高度对他来说就像走平地一样简单。
强烈的太阳光晒着眼，吉率然眯眯眼睛，弯下腰拍了拍膝盖上的灰。
可惜他手上全是脏水，这么一拍灰或者水成了泥，在裤子上越抹越黑。
吉率然：“……”
刚才还屌炸天的蝙蝠侠瞬间不帅了。
吉率然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走向车水马龙的街道。
他先是用身上的票子给自己换了身干净点的行头，随后又在岔路口张望片刻，抬脚走进一家理发店。
死沉的斜挎包往地下一摔，吉率然大大咧咧往座椅上一靠，指着自己那一头黄毛。
“伙计，给我来个微分碎盖。”
理发店伙计从容一笑，自信地举起剪刀。
“好的明白，经典锅盖。”
吉率然：“？”
叮咚——
穆晖：“？”
穆晖迷茫抬头看向电梯显示屏，一脸不可思议。
“不可能吧……？在上我一个人就超载了？我最近也没吃多少啊？不能长胖了这么多吧？？”
谭设君毫无同情心一脚踹向他屁股将可怜的穆晖踹出了电梯。
他冷着脸按手机，头也不抬命令道，“赶紧下去吧，坐下一趟，别耽误大家时间，电梯上还有其他住户。”
这也太残暴了。
此话一出，电梯上的“其他住户”柯斧一下子憋不住了，酝酿半天支支吾吾说。
“那什么？谭队，其实我也不是很着急，要不你让小穆兄弟先上来吧？”
“其他住户”八成只是个借口。
谭设君对尊贵的小区业主也是没有半点尊重，闻声皱着眉头转过脸。
“我让他下了就下了，怎么，你还有意见？”
柯斧秒退，“没有没有。”
电梯缓缓上升，郇诚无奈的笑笑，安慰道。
“柯斧同志，你怎么能说自己不重要呢？咱们这一趟电梯上最重要的可就是你这个当事人了。”
提起这事，柯斧同样一头雾水。
“我也搞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说起来也奇怪，昨天晚上我给洛锦鲤小姐送完狗以后，她表示养狗不是小事，要认真考虑一下。然后就非常客气的把我和狗一起请了出去。”
吴骥好奇道，“真的是请吗？”
柯斧：“……”
郇诚没忍住笑了声，“理解都是自家的同事，但是我们也希望你明白，你的确是最后一个见过她的人。”
郇诚话说的已经很委婉，但这种事情放到谁身上都不好受，更何况柯斧的职业还是警察。
但出乎意料的是，面对这样的情况，柯斧竟然没有什么负面的反应，反倒是认真的思索起来。
“所以说我也非常希望能出一份力。”
——“可惜你现在没这个资格。”
又是叮咚一声，电梯到了。
对上那双凉薄的凤眼，柯斧一下就猜出了来者的身份，立刻露出笑容，友好的伸出手来。
“想必您就是慕警官吧？久仰大名。”
慕光向来对这些问号没什么反应，他平淡地看了他一眼，接完剩下的话。
“柯斧，作为案件的涉案人员，上层刚刚已经下达了指示让你暂且休假，你不能参与本案调查。”
如此冷冰冰的态度如同拒人千里之外，柯斧脸上再阳光的笑容也忍不住僵了一下，可下一秒就立刻有人在旁边找补。
“别看他这副样子不近人情。”
吴骥在他耳边悄咪咪的说。
“弄丢了警犬还碰上这种事情，本来是要停职的，你的休假就是他找熟人给你申请的，好像还是带薪的呢！”
柯斧恍然大悟。
至于走后门的主角不知道是没听见他们俩的对话，还是听见了也懒得搭理，自顾自拉开警戒带踏进洛锦鲤房间。
一如既往。
干净、又温馨，凌乱、但充满了生活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