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归一边摇头，一边继续操纵键盘面板，乐道，“了不起，这么不起眼的细节都能发现。”
“是你自己蠢。”
慕光谦虚的说，他指了指脑子。
“在炫耀的时候也不想想这种行为合不合理。”
这种时候嘴里不聊点什么，反而让人心慌。
沈如归主动找话题道。
“你想通游轮上的是怎么回事的吗？”
这话说的其实相当莫名其妙，毕竟事情早已盖棺定论。
“一个案子，两个凶手，一前一后。”
慕光重新靠回墙上。
“那你觉得那个东北的老板和威廉姆斯家族是怎么牵上线的？”
青年眸子落下来，给出了一个惊人的答案。
“巧合。”
沈如归笑了，颇为赞同的点点头。
“我也是这样觉得的。”
这桩残忍又计算精密的连环杀人案——竟然是一个巧合。
“还记得梁商房间里那边凉透的热茶吗？你身边那群警察的推理一开始并没出错，梁商的确死于熟人作案。”
慕光道，“但这个熟人并不是他的女儿，卡洛儿。”
“没错。”
沈如归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显示屏。
“卡洛儿的确身手了得，也和梁商认识，但威廉姆斯家族和那个东北老板直接却很难找到直接联系。”
“从梁商的办事风格来看，不管是对事业还是对家庭，都绝对称不上是一个和善的人，甚至不能称之为一个正常人。”
“长期在父权统治下，卡洛儿大概不会使用过激的正面冲突，如果我是她，会选择的神不知鬼不觉的作案手法只有一种。”
慕光微微颌首。
“下毒。”
不论身体锻炼的多么强壮，只要几毫克的化学物质就足以送人一命归西。
“由于船上的条件受限，查案时尸体又突然失踪，我们没办法确定梁商遗体是否还存在其他死亡方式。”
沈如归道。
“我们早就已经说过，梁商被人杀死过两次。”
他扬唇一笑，“你知道我查到了什么吗？”
慕光道，“伍天池真正的犯罪动机。”
“你说的很对，不过那个看起来爱妻如命的老板并不是单纯的为了妻子或是报仇而对梁商下手的。”
沈如归笑道。
“威廉姆斯家族原先就和那个东北老板有过商业贸易，然而由于那名东北老板的妻子滥用毒物，对他们的公司市值造成了很大影响，不为人知的是，作为他的老朋友，威廉姆斯家族其实掌握了他们公司不少股份。”
“操纵股市的确能挽回一部分损失。”
慕光看他一眼。
“但梁商早就被新型毒掏空了脑子，连家主之位都被架空了，根本没办法出手帮忙。”
“这一件事情最有意思的地方就在这里——如果说卡洛儿是对梁商的父权统治积怨已久，那你猜为什么伊丽莎白会在发现她的罪行后选择成为帮凶？”
这样险象横生的家族里，一个能在强权统治下推翻统治人并架空对方几乎所有权利的掌权者，真的是单纯为了那一丝姐妹情吗？
“因为梁商动了一小部分家族资产。”
沈如归眉眼弯弯。
“所以说这真的很有意思，谁也不知道梁商为什么会在难得的清醒时间突然转移一部分资产，可能他真的想帮曾经的老朋友一把也不一定。”
“但他已经死了，所以这事谁都说不准。”
沈如归无所谓的耸耸肩。
“毕竟恐怕连梁商自己恐怕都想不到，在开门之后，曾经的老朋友会突然在背后捅他一刀。”
这世间不是所有故事都会有完整的来龙去脉。
他以为遇到了故人，兴奋又恳切地将对方邀请入门，却没想到人家其实早就算好了，要取他性命。
“而对于那个东北老板来说，他只是一个为公司利益而来的纯粹的商人。”
沈如归重重敲下键盘一个键。
“甚至他真正想要杀死的人可能都不是梁商，而是威廉姆斯家族的家主——这也正是他们和伊丽莎白联盟必将破灭的原因。”
多么可笑。
这艘船上所有人都各怀鬼胎，恶意将他们聚集在一起，最终酿成了这片海域最惨烈的悬案。
眼下，这艘载满了恶行的游轮即将沉没，即便这些恶人绞尽脑汁，也找不出一个能够逃出升天的缺口。
海风呼啸着，像是已经为故事悲剧的结尾敲下定局。
就在此刻，沈如归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他安静了一秒，忽道。
“慕光。”
正有一搭没一搭欣赏窗外世界末日风景，顺便听他讲故事的慕光还当沈如归要说什么。
“怎么？”
沈如归目光沉沉地盯着显示器。
“我想你得过来看看这个。”
慕光没多想，只当他的悬疑小说还要配PPT，上前两步看向显示屏。
只这一眼，他的呼吸瞬间就静了。
慕光忽然觉得，沈如归给圣诞老人许愿的时候，可能眼瞎把寄信人Santa拼成了Satan。
刚刚随口开的地狱笑话成了真。
尚且残存的显示器监控里，数枚炸弹闪烁着危险的光，而另一个绝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却在走廊上极速的奔跑着。
“你在干什么？”
沈如归打开广播。
走廊上的人脚步一顿，随着扩音器的声音纳闷的抬起头来。
“你想干什么？！”
慕光一把夺过麦，眼神冷的能结冰。
站在走廊上的中介，这才听出声音的主人。
“原来是你。”
他笑了一声，迅速判断出情况。
“慕总管，都这时候了，您不逃命跑到驾驶舱干什么？”
慕光道，“没有让你提问，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你抱着这些炸弹想干什么？”
中介这次没回话，反倒是扯下头盯着怀中的几个炸药包看了两秒。
“我的国家。”
他莫名说。
“我的国家，还处于动荡中，我们没办法反抗，海盗带来的毒物侵蚀了我每一个同胞，而当我找到这种新型毒物的发源地，却发现对方是我无法撼动的地头龙。”
中介抬起头，看向监控器。
“慕总管，那个人的名字哪怕我不说我想你也一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