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赢跟在傅则城身边这么些年，不是没见过傅则城心情低落的样子。
之前刚接手傅氏集团的时候，董事会里将近一半的人都拿他当毛头小子，对于他的决策总是挑三拣四。
那段岁月，傅则城其实过得很压抑。
而唐赢作为他的助理，几乎是见证了整个过程。
可即便是在那样艰难的困境中，傅则城也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完全暴露过自己的心情，都是唐赢自己从细微处揣摩出来。
只有今天——
傅则城从傅行止的病房出来之后，整个人就像是丢了魂似的。
出电梯的时候甚至没有反应，唐赢出声提醒后，他才如梦初醒般地从电梯走出来。
唐赢原本是走在前面先去开车门的，此刻只好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身后。
到了车旁，唐赢打开车门，很有预见性地伸手挡着车顶。
傅则城坐进去的时候，还真就撞了一下。
幸好撞在他的手心，不痛，只是有点尴尬罢了。
不过尴尬的也只有唐赢，此刻的傅则城心里和脑子里都很混乱，哪还有心思去尴尬。
唐赢回到驾驶座，又低声问他：“傅总，接下来去哪里？是送你回家，还是……”
傅则城闭着眼靠在后座，半晌都没有接话。
车子已经启动了，但是唐赢不敢随便往前开，只好静等着。
约莫过了三四分钟，傅则城闭着的眼睛倏地睁开，吩咐道：“回锦园。”
唐赢微微一愣，很快又点头，而后车子便朝着锦园飞速驶去。
其实唐赢的心里是有点困惑的。
他还以为，傅则城会去明显原先的住处。
明湘眼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傅行止又说明湘肯定有话留给他，那不是应该去明湘的住处找一找日记本，或者……遗书什么的吗？
但傅则城说要回锦园，唐赢半句别的话也不敢多说。
……
锦园门口，唐赢缓缓将车子停下，回头看了看后座的人。
虽然是闭着眼睛的，但他知道，傅则城醒着。
从那紧皱的眉头、紧绷的脸部线条都可以看出来，傅则城没有半点睡意。
人在极度痛苦的状态下，是睡不着的。
哪怕很累很累了，脑子也还是醒着，想各种乱七八糟的事。
唐赢的手机这时忽然响了起来，是他家里人打来的。
他犹豫了一下，挂断了电话，然后在微信上给家人发了条信息，说自己还在忙。
家人立刻表示理解，没有再打扰他。
但后座的傅则城这时却动了动，好像刚醒来似的。
他一边伸手开车门，一边对唐赢说：“你也早点回家休息吧。”
唐赢点点头，看着他下车。
直到傅则城进了屋，唐赢也还在原地。
不一会儿，他看到屋里出来个人，是之前傅则城让他找来的阿姨，手里还拿着包。
唐赢降下车窗，问阿姨：“你这是要出去吗？”
阿姨好像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脸上的表情都有点愣愣的，不答反问：“傅先生这是怎么了？昨天放我半天假，今天又说让我先回家休息几天，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他想辞退我？”
唐赢连忙解释：“不是你的问题，你别多想。”
是刚刚进屋的这个人，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空间。
没有外人，他才能毫无隐瞒地表露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