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于修本来想留下来和明湘说几句话，但是看着明湘一脸不愿多谈的样子，他只好识相地离开。
明湘给盛欢使了个眼色，让她也先出去。
盛欢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转头看林光的时候，更加没好气。
林光：“……”
冲自己撒什么气？自己招她惹她了？
林光委屈地看向明湘，“明姐……”
明湘：“好好说话！”
他一个激灵，差点原地来了个敬礼。
“苓姨怎么样？”
“哭了好几天，精神很差。”
“有安排人照顾她吗？”
“给她找了个她认识的乡下大姐，应该会照顾好的。”
明湘点点头。
林光眼神闪来闪去，欲言又止太明显了。
明湘其实知道他想说什么，无非就是跟顾于淮有关的。
可又担心提起顾于淮，会让自己更伤心，所以就这么支支吾吾。
“刚才都已经提起来了，其他的也一起说了吧，说完滚蛋，别再来烦我。”
林光被她的气势给震住了，缓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
“就是他去世那天，我去见他了。”
“猜到了。”
其实林光刚从容城出发，许攸就跟明颜说了这件事。
然后明颜又告诉了明湘，换句话说，林光的行踪，全程都在明湘的掌控之中。
林光低了低头，“对不起明姐。”
“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你去看他，是应该的。”
救命之恩，怎么可能轻易抵消。
很多时候说抵消，不过就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让自己的情绪能得到缓解。
明湘轻声道：“他最后应该也有话跟你说。”
“是的。”林光点头，“他之前留我一线生机，我就想着，最后的时刻，去送送他。”
生他养他的父母不会去送他，其他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亲戚也不会去送他，剩下这些无血缘关系的人当中，除了他和苓姨，就没有其他人了。
一开始苓姨甚至不知道顾于淮快死了，因为在那场混战爆发之前，顾于淮给她打电话的时候，还中气十足。
苓姨还以为，他能再活几个月。
谁曾想，前后不过短短几天时间，就化作了一捧土，撒入大海再也无踪迹。
“他最后提起了你。”
明湘轻笑了声，说不上讽刺，但也没有太多情绪。
就是觉得可笑吧。
所有伤害的事情都做了，到最后表达一下忏悔，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
明湘理了理自己身上的病服，一字一句地说：“如果傅则城回来，孩子也找到了，那我会原谅他的。”
原谅过去遭受的所有苦难。
原谅父母带给自己的痛苦。
原谅一切的一切，只要傅则城和孩子能回来。
更甚至，明湘愿意退一步——
只要傅则城回来。
虽然医生说，她的身体以后可能不会再有孩子了，失去这个孩子，就再也不能当妈妈了，她也还是更希望傅则城活着。
是她没有保护好孩子，如果需要受罪，那就让她来受。
她只要傅则城回来。
这些天明湘没有提起过傅则城，因为她很清楚，自己一提起这三个字，肯定会哭。
果然，真哭了。
在林光面前，毫无预兆地掉下大颗大颗的眼泪，林光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