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欢起床的时候，天都还没亮。
剧组的开机仪式时间订得很早，她身为女主角，还得提前两个小时去现场，先上妆再参加仪式。
凌晨四点钟，这座城市已然开始苏醒。
剧组住的酒店对面有一个劳动力市场，已经陆陆续续的有工人骑着摩托车到达，打着哈欠等待今天第一份工作的到来。
鹿欢穿一身黑色的长裤长袖的休闲服，头上还戴着一顶渔夫帽，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从酒店里出来，径直上了车。
街道上的灯在凌晨深夜显得格外寂寥，菜贩子仗着这个时间无人管制，小卡车很嚣张的直接停在路边，清水淋过蔬菜，湿哒哒的低落到地面上，把本就不算宽敞的马路弄得脏兮兮的。
“都是大清早就得起床拼命的苦命人啊。”乔姐坐在车里，看着车窗外为了生计早早出门奔波的人，又看看她们自己，感叹了一句：“四点钟起床简直是人世间最大的苦难。”
乔姐昨天晚上忙到一点钟才刚睡下，闭眼不到三个小时，又得起床出门。
她也没心思化妆了，就跟鹿欢一样，扣了顶帽子把自己一张因熬夜过度，显得格外憔悴的脸遮起来。
“一会儿你就在车里再睡会儿吧，周周陪我去化妆就行。”鹿欢说。
她昨晚有傅臻远程哄着，睡得早，也睡得还不错，今早早起没那么难受。
“周周，你可以吗？”
周周很有元气的比了个手势：“没问题！”
鹿欢笑了一下，乔姐叹了口气：“年轻就是好了啊，无论起多早都这么有活力。”
周周年纪和鹿欢差不多，比乔姐小了快十岁。
她“嘿嘿”的笑着，坦白：“我昨晚想着今天第一天开机，不仅要早起，还会有多事要忙，吃完晚饭回去没多久我就睡了。”
毕竟她不是鹿欢或者乔姐，一旦开工，就没时间，也没机会让她也有机会缝插针的睡一会儿了。
她得全天候待命，还得熟悉一下新剧组的人员和习惯。
鹿欢给她比了一个大拇指：“超棒的。”
剧组离酒店并不算远，开车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开机的第一天，秩序都还不算太清晰，满剧组工作人员都在一处，显得十分拥挤。
鹿欢找到导演和制片打了声招呼，就被带到了她的个人化妆间里。
剧组的妆造都是统一配置的，负责鹿欢的化妆师叫林娜，之前鹿欢拍《涉川》的时候，就跟她合作过。
不过当时鹿欢还没红，林娜也还是个名不见传的化妆师。
故人相见，鹿欢和她拥抱了一下：“好久不见。”
林娜也笑着抱抱她：“好久不见，最近好吗？”
“挺好的。”鹿欢笑笑，在梳妆台前坐了下来：“接下来的日子，又要一起合作了，请多多指教。”
林娜拍胸脯保证：“包在我身上。”
她们俩上一次合作得很顺利，再加上双方都不是事儿多的人，这一次应该也不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乔姐安顿好鹿欢，又打了个哈欠：“那你们先化着，我再回车上睡会儿。”
鹿欢原本是打算让她直接留车上，不用跟着下来的。但乔姐不放心，还是跟着下了车，亲自把这附近都转了一圈，才准备回去补觉。
“周周，有事儿去车上叫我。”
周周拎着鹿欢的小包和保温杯，腾出一只手跟她摆摆手：“好的，乔姐你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欢欢的。”
乔姐点了下头，临出门前又交代坐在屋内的小李和鲁斌，让他们千万注意好周围的情况，不要让不相干的人进来鹿欢的化妆间。
她事无巨细，像个老妈子一样，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
林娜给鹿欢把额前的刘海用夹子夹起来，一边笑着感叹：“几年不见，乔姐怎么越来越操心了？”
“这几年私生太多了，到处钻，乔姐被吓怕了。”鹿欢说：“现在新剧组才刚开机，大家人生地不熟的，所以她比较警惕。”
“确实如此，小心点总不是坏事。”林娜点头，表示理解：“你这两年，私生问题确实很严重。”
还不只私生的问题。
鹿欢身为如今圈内各项数据都断层超越同行的顶级流量，除了私生，她周围还会围绕数不清的代拍，以及走到哪就堵到哪儿的粉丝团体。
她的团队，谨慎点不是坏事。
尤其是在上一次的事情过后，她们团队就更是要小心再小心，以免又落人口舌，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鹿欢倒是很淡然：“只要还在这个圈子里，就没办法避免这些问题，所以只能自己小心了。”
古往今来，也不是只有她一个人饱受私生的困扰。
她现在看得很开，她没有办法改变圈内的畸形状况，就只能从己方入手，时刻警醒、时刻注意着。
林娜不可置否。
在圈子里做了这么多年的化妆师，她很清楚，针对私生这种畸形的链接，鹿欢说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们的确毫无办法。
她轻声叫鹿欢闭眼，手法娴熟的给她抹护肤品，同时扯开了这个不太愉快的话题：“四年过去了，你的皮肤还是这么好。”
“每次我给你化妆，都觉得特别有成就感。”
鹿欢年纪小，本就还是满脸胶原蛋白的时候，再加上她皮肤白底子好，一张漂亮的小脸干干净净的，也没有什么瑕疵，化妆师给她上妆，能事半功倍，一点儿要苦恼的地方都没有。
“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老天爷赏饭吃了，真是让人羡慕。”
女孩子，无论是谁，被人当着面夸自己漂亮，都很高兴。
鹿欢也不例外。
但她的脸被林娜双手把着，做不出什么大的表情，只能弯起嘴角，软声道了声谢。
林娜笑笑，又转身去挑桌面上的粉底液：“你皮肤太白了，这个角色得给你挑暗一个色号。”
鹿欢没什么意见：“你看着来吧，我都没问题。”
林娜拿着粉底液和美妆蛋转回身来，笑着说：“所以说，我就喜欢跟你这样的宝贝合作，前阵子我跟一个组，女主演演到一段下凡历劫，要在荒山里一个人生活的桥段，还非要我给她化成天仙，这也不满意那也不满意的，可折腾死我了。”
鹿欢并不接这茬。
她无意在背后说人闲话，也不觉得好奇，只是不动声色的拨了一下自己额前掉下来的头发，说：“帮我把这头发重新夹一下，有点扎眼睛。”
林娜听出了她的意思，也很有分寸的收了这个话头，笑着应了一声，帮她把刘海重新夹好，像是没有提过这个话题一样，很自然的跟她聊起了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