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
她过去常常厌弃自己,挣扎在这人间,只觉得自己是在苟活。
她无所谓活得好不好,也不在乎自己到底能不能活下去。
她浑浑噩噩,却又在努力挣扎,最后差点死在一个暴雨夜里。
是傅臻把她救了回来,又给了她新生。
鹿欢现在再提起那些就像是噩梦一样,纠缠了她数年的过往,已经不会再哭鼻子了。她甚至连情绪都没有很大的波动。
那些糟糕的过往,甚至连在她的梦里都不会再出现了。
“我现在觉得,过去那些年的经历都是命运对我的历练。”她说:“它把我过去十几年的运气暂时都先收起来,替我攒着,攒到了一定程度,我就遇上你们了。”
“然后我就什么都有了。”
因为什么都有了,她就不再敏感孤僻,慢慢被宠成了温软乖巧的小姑娘了。
鹿欢自己说着没什么,坐在一旁的哥哥姐姐们却红了眼。
“都过去了。”周屿航垂眼倒茶,遮住了眼里的心疼:“现在好好的,比什么都好。”
叶婉清也轻舒了口气:“说的是,都过去了。”
她摸摸鹿欢的头发,温柔的说:“我们欢欢,现在什么都有了。”
鹿欢弯着眼睛,笑得又乖又甜。
“哎呀,第一次见到傅臻的时候,我是真的担心啊。”周屿航长长的叹了口气,想起来被暴雨围困在西宁村的那个夜晚,傅臻带着救援队从水上渡来,一落地就把鹿欢紧紧的抱到怀里,还把周屿航吓了一跳:“那会儿我就在念叨着,你个小姑娘不声不响的,就给我搞了个大的回来。我愁啊,我怕你被人欺负,我们都没有办法替你出头。”
成年人的世界,考虑事情的角度总要多一些。
他在那一瞬间,想的都是鹿欢的处境。
傅家权势滔天,要是鹿欢真的被欺负,他们也束手无策。
他满心忧虑,着实不安了好长一阵子。
好在后来傅臻给了他一个准话,又数年如一日的,待鹿欢为珍宝。
周屿航悬着的心才慢慢被放下,又慢慢的才累积起信任。
说到这个,叶婉清突然想起来,问道:“说起来,你也没和我们说过,你和傅臻是怎么认识的。”
“他当初说他跟你在一起的时间,比你来到我们身边的时间还长,你们怎么会认识这么早的?”
叶婉清一直有这个疑问,但一直没找到机会问。
当初他们以为傅臻是客,转头却发现自己才是后来者的心情还恍如昨日,趁着聊到这里,叶婉清就顺口问了一嘴。
其实她有在网上看到过一些传闻,但一直没求证过,也不敢乱信。
鹿欢现在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三言两语就把和傅臻的相遇简单的说了下,看着哥哥姐姐们又沉默了下来,还笑了笑:“不是说都过去了吗,没事了。”
苏逸风也长长叹了口气,怅然道:“欢欢,你小小年纪,还真是经历了不少事。”
他其实很心疼,但想着鹿欢都已经不在意了,自己再耿耿于怀反而会勾起她不好的回忆,便用了一种感慨的语气,显得不那么沉重和伤感。
鹿欢莞尔:“那可不,这些都是我的老来谈资啊。”
“贫嘴。”叶婉清戳了戳她的额头,又说道:“那还是得谢谢傅臻啊,我都没看出来,原来他是个这么热心肠的人。”
他们和傅臻相处的时候其实不多,就一起吃过几次饭,偶尔他有时间来接鹿欢下班会见上一面,打招呼也很礼貌,但是话很少。
叶婉清一直还担心他对鹿欢会不会也是如此,但后来看到了他在面对鹿欢时,完全和面对他们不一样的面孔,她就知道自己是多虑了。
但即便如此,她也没想到,傅臻还有一副乐于助人的好心肠。
“什么呀?”鹿欢笑了起来,因为提到傅臻,她的眉眼间多了几分明亮的爱意:“我后来问他了,他说他是因为看到了是我,才停下来的。”
那不是傅臻第一次见到鹿欢,他早在之前的某个场合里,见过这个漂亮又易折的小姑娘了。
如果那天晚上,摔在雨中的是另外的人,他最多会让司机或者秦岩下来处理,也不会带她回家。
傅总性子冷清,也不是随随便便就会带小姑娘回家的人。
叶婉清笑了下:“原来是蓄谋已久。”
“也不能这么说吧。”鹿欢维护了一下:“时也,运也,命也。”
她仓促小半生,在最狼狈的时刻,遇到了她的救赎。
他将她从泥潭中拉起,给了她最温柔、最磅礴的爱。
此后半生,再无阻碍。
“缘分吧。”她笑着说:“命中注定的缘分。”
“行吧,既如此,就好好过吧。”周屿航说道:“我什么话都没有了。”
要是没有傅臻,这个世界上可能就真的没有鹿欢这个人了。
周屿航心里原本残存的郁闷也没有了,只说道:“只要他好好待你,就好了,其他的都是小问题。”
“哥哥和姐姐啊,就希望你能得到幸福,能好好的跟他在一起,这后半生啊,再也不要经历风浪了。”
他们家的小姑娘啊,真的是吃过太多苦了。
周屿航这个做哥哥的,就只希望她往后顺遂无忧,有遮风避雨的港湾,不会再丢下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在风雨间漂泊。
亲人无法长久陪伴她,他希望她的爱人,能够数十年如一日的珍爱她。
但是岁月漫长,谁都无法预料到今后。
于是周屿航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先把当下把关严格。
鹿欢心里一暖,很认真的点头:“我会的,哥哥姐姐放心。”
导演在门外敲门,催促着他们可以上台了。
周屿航收拾好情绪,站起身,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西装,说道:“今天的闲话暂时就聊到这儿了,有什么事回去再说,现在起来上班去了。”
“今天晚上还要一起吃饭呢,有的是时间聊天,走走走。”
兄弟姐妹几个都收拾好情绪,换上了工作的状态,拿起台本起身出门,休息室里伤感又复杂的氛围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