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欢和陆霜霜逛了半天,两个人都买了不少东西。
到了下午,逛街的热情被酸软的双腿磨灭,两个人便找了个地方喝下午茶。
冤家路窄,她们俩刚挑好了一个靠窗的卡座坐下,点完东西,没一会儿,黎筝和秦瑶知也进了同一家店。
黎筝看起来,和鹿欢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差别很大。
初见时那个矜娇自信的千金小姐,如今像是被磨光了所有的锐气,形销骨立的,再精致的妆容和衣着,都掩盖不住她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颓然和无力。
秦瑶知倒是没怎么变。
看到鹿欢和陆霜霜,黎筝原本是下意识的就想避开的。
但她刚拉了下秦瑶知的手,和她小声说了句自己的想法,秦瑶知却像是被她刺激到了一样,低声斥了她一句:“你怂什么?是她们欠了你的!她们才该心虚,你躲什么?!”
黎筝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但还是小声说道:“可是她们会害我家啊,我斗不过她们。”
黎筝一直没觉得自己有错过。
她还是认定是鹿欢抢走了原本应该属于她的傅臻,觉得是鹿欢把她害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她恨鹿欢,毋庸置疑。
但她又因为如今家里遭到的变故,吓得害怕看见鹿欢。
她像是得了鹿欢pstd,所以一看到鹿欢,就下意识的想躲开。
秦瑶知却不让她躲。
她看着相对而坐,一派闲适悠然的鹿欢和陆霜霜,目光不屑:“有什么好怕的?一个靠爬男人的床上位的戏子,一个被家里当成货物明码标价,卖给岑家那位不受重视的二公子的瘦马,她们不过是靠着男人才能狐假虎威罢了,现在这里就她们两个人,你怕她们做什么?”
“走,我带你出气去!”她反手拉住黎筝的手腕,拉着她气势汹汹的往鹿欢和陆霜霜在的位置走过去。
陆霜霜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说道:“来了。”
鹿欢弯了弯唇。
“真不知道秦瑶知这个脑子是怎么长的。”陆霜霜单手托着腮,另一只手食指曲起,在光滑洁净的桌面上有节奏的轻轻敲击:“她怎么就不长教训呢……上次在星光盛典后台,都怂得跑路了,今天我没打算理她,她居然还敢自己凑上来。”
“大概是觉得今天有小姐妹一起,不虚吧。”鹿欢说。
陆霜霜轻嗤了一声:“黎筝?她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鹿欢不可置否。
秦瑶知拉着黎筝的手腕,硬是把人拉到了鹿欢和陆霜霜旁边,两道纤细柔弱的身影直挺挺的杵在桌子旁。
陆霜霜转过头,弯起眉眼,笑意盈盈的跟她们打招呼:“这么巧啊两位?好久不见了,你们也来逛街呀?”
秦瑶知一看到她们云淡风轻的模样就恨得牙痒痒,咬着牙嘲讽:“你们还挺有闲心的。”
鹿欢闻言,轻笑一声:“两位都这么有闲心,我们两这又有什么奇怪的?”
黎筝脸色一变。
偏偏陆霜霜哪壶不开提哪壶,单手托着下巴笑眯眯的问:“对了,黎小姐,不知道贵公司最近是否还好?”
说完,她又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似的,笑着说:“瞧我问得这是什么问题?要不是贵公司最近的问题都得以解决了,黎小姐哪能这么有闲情逸致的出门逛街呀。”
打蛇专打七寸。
陆霜霜很清楚,黎家目前的状况就是黎筝的痛点,挑着打肯定没错的。
果然,她话音刚落,黎筝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黎家的问题当然没有得到解决——在时屿集团、岑家、陆家三方打压下,黎家根本就没有活路。
黎家现在的问题,几乎可以说是完全没有解决的可能。
只能等着慢慢凋零,直至死亡。
这个过程是很煎熬、很无力的。
因为你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过去最引以为傲的东西,一点一点的,耗尽气数。
这个过程就像是凌迟、像是被投了剧毒。
你明知道结局就是死亡,但你没有任何办法。
你无力挽回,你只能看着,像个无动于衷的旁观者。
黎筝这段时间以来,身心压力都很大。所有的事情都因她而起,她不仅要面对即将凋零的家族,还要承受父母的仇恨怨气,承受自己内心的愧疚和煎熬,还要记恨始作俑者鹿欢。
她从陆霜霜的婚礼之后,就被何方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被四面八方传回来的坏消息弄得很焦虑,开始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神经无时无刻都在紧绷着,很快,体重就“噌噌噌”的往下掉,人也变得颓丧又无力。
她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门了,今天会来这里逛街,还是因为秦瑶知实在看不下去她现在的状态,强行把她拉出来散心的。
没想到一出来就碰上了鹿欢和陆霜霜。
黎筝现在自己活得人不人鬼不鬼,一看到她们这么轻松闲适,就忍不住恨。
满心满腹都是恨,恨不得挠花她们的脸!恨不得把热咖啡泼到她们身上,让她们变得跟自己一样难堪狼狈!恨不得开车把她们通通撞死,为她即将死去的YI珠宝陪葬!
黎筝很恨,但她不敢表现出来。
倒是秦瑶知一听到陆霜霜的话就炸了起来:“陆霜霜,你们怎么还有脸提这件事啊?要不是因为你们,YI珠宝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吗?!”
“你们居然还有脸在筝筝面前耀武扬威!真是不知羞耻!”
陆霜霜脸色都没变一下:“我为什么要觉得羞耻?”
“YI珠宝为什么会有今天,不都是黎小姐自己一手造成的吗?”陆霜霜轻笑:“又不是我指使她在我婚礼上闹事,也不是我指使她把我家欢宝推下水去谋杀,她自己有胆子做这样的事情,就得有胆子承担这个后果啊。”
“我又没冤枉她。”
“多大点事儿还值得你这么计较?”秦瑶知咬牙骂到:“不就是推了鹿欢一把?她这么矜贵,推不得?”
“人又没死,连道口子都没被划出来,值得你们这么兴师动众的集三家之力去对付一个黎家?你们未免也欺人太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