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欢不是自负的人，也不会因为几句夸赞就飘飘然，忘记自己有几斤几两。
她站在程柏林身边，像个被家长带来参加宴会的小朋友，乖乖巧巧的，笑容很真诚：“我拍《将离》的时候，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都是程导教我的。”
一位姓张的导演闻言，笑着摆摆手：“欢欢不用这么谦虚，你的戏我看过，的确很有灵气。”
张导是拍文艺电影的，手握国内国外无数大奖奖杯，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严格。
能得他一句夸奖是很不容易的，鹿欢惊喜的瞪大眼睛，又连忙道：“谢谢张导，我会继续努力的！”
小姑娘满眼真诚，又元气满满，很有活力。
张导满眼笑意：“不知道你有什么样的职业规划，想拍电影吗？”
鹿欢毫不犹豫的点头：“想的！”
身为一个演员，如果能有机会走上大荧幕，谁会不乐意呢?
张导点点头，又沉思了一下：“就是我这儿一时半会儿还没什么好本子，要是有合适的角色，我一定联系你。”
他笑得很温和，又叮嘱她：“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继续努力啊，可不许懈怠咯！”
认识张导的人都知道，他从不许诺空头支票。
他说会给你机会，就一定不会让你落空。
只要你没有犯错，没有退圈，这个许诺会一直作数。
惊喜来得太突然，鹿欢甚至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情，就这么正好的落到她头上了呢？
她不敢怠慢，连忙应道：“谢谢张导。”
“能拍电影是我的梦想。”她很真诚的说道：“不过我还没有任何拍电影的经验，如果有机会合作的话，还得麻烦张导多多指教。”
一旁的叶知秋眼红得都快发疯了。
她一直站在一旁，看着各种夸奖和好事都纷纷落到鹿欢的头上。
那些她巴结不上的导演和制片全都围在鹿欢身边，张导还给她许诺了一个合作的机会，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站在一旁的自己。
叶知秋嫉妒得都快发狂了。
她用指甲狠狠地掐着手心，在心里安慰自己：不用嫉妒，鹿欢的好日子没几天了。
这些名导制片人现在围着她转又如何，等再过几天，等鹿欢那些丑闻都爆出来，到时候，她就看还有没有人会不嫌肮脏的，继续去围着鹿欢转！
这么想着，她才觉得舒心不少。
反正这里没有人在意她，叶知秋也不想再继续给自己添堵。
她走之前又瞪了鹿欢一眼，才拎着自己的裙摆去了别的地方。
鹿欢还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瞬间冲向自己的恶意。
水晶灯下光芒潋滟，名利场上交易成立。
口头承诺被拌匀到香槟杯里，融入名贵的酒精中。
盛夏夜晚的风也带着独有的闷热，鹿欢站在能够清晰照映出人像的玻璃窗前，感激的对程柏林道谢：“程导，谢谢你啊。”
要是程柏林今晚没有带她去见几位导演，靠鹿欢自己的话，至少这一两年，都不太可能有机会进入张导的眼。
这些在圈内钱权名利什么都不缺的大导，挑选演员的眼光和标准都是很严格的。
像鹿欢这种，目前还是靠流量出头，动辄就要上热搜闹绯闻，专业水平要打问号的新人，在他们眼中甚至都还不够格被称为真正的演员。
程柏林并不邀功：“我只是带你过去打了个招呼，其他的什么都没做。”
他笑得很温和：“欢欢，这是你靠自己的努力争取到的。”
鹿欢莞尔：“但导演夸我了呀，你一直夸我演得好。”
程柏林说：“夸你是你应得的，你表现好了，我就夸你，你表现不好，我也还是会骂你。”
鹿欢点头：“应该的。”
做得好挨夸，做不好挨骂，这是正常的。
对她来说，能做到这一点，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小姑娘笑得眼睛亮晶晶的，很有雄心壮志：“我会一直努力，争取一次都不要挨骂的！”
程柏林笑着转过头。
玻璃窗外夜色无边，宴会厅里的水晶灯和酒店外的路灯一同印在玻璃窗上，让人分不清里外。
程柏林喝了口酒，看了会儿夜景，又转头看向鹿欢。
才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站在落地窗前，穿着粉粉嫩嫩的小裙子，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不知人间险恶。
他犹豫了一下，压了点声音，低声问鹿欢：“欢欢，你跟叶知秋，关系挺好？”
鹿欢一愣。
虽然不知道程柏林为什么突然有此一问，但鹿欢还是如实回答：“没有啊，怎么了？”
程柏林松了口气：“没有就行。”
鹿欢眨了眨眼，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程柏林看起来有点纠结。
他并不愿意在背后非议他人，尤其他一个大男人，又是长辈，实在是不应该插手小姑娘们之间的事。
但他今晚站在这里，看着鹿欢纯粹干净的双眼，又担心她被人欺负而不自知。
好在小姑娘自己也有一颗明镜一样的心，分得清好赖，没有跟人深交。
他慢慢开口：“叶知秋这个姑娘，功利心太重，我担心你跟她一起，会遭她算计。”
他道：“如果交情不深，就尽量少往来吧。”
鹿欢莞尔：“我跟她没什么交情，今晚就是纯粹路上遇到了，打了个招呼，然后我过去找您，她就自己跟了过去。”
程柏林点了下头：“原来是这样。”
那他就放心了不少。
鹿欢弯着眉眼，笑得又乖又甜：“谢谢导演关心。”
程柏林也跟着弯起眉眼，过了会儿，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扬了扬手里的酒杯，说道：“别导演导演的叫了，戏都杀青了。你要是愿意的话，以后私底下，就叫我一声叔吧。”
鹿欢挑眉：“不好吧？这不得叫老了？”
程柏林虽然已经过了四十岁，但他保养得好，看起来也就跟三十多岁的男人差不多。
甚至比一些真正三十多的男人还显得年轻。
程柏林失笑：“我本来就老了啊，我年纪比你大一轮，不叫叔叫什么？”
“那行吧。”鹿欢知好赖，从善如流的叫了一声：“程叔。”
“哎～”程柏林满眼慈爱：“这样就挺好的，整天导演导演的，听着怪生分的。”
鹿欢笑笑，没有反驳他。
程柏林点了点她的脑袋，笑着说：“以后有什么事，也可以跟我说，我给你撑腰！”
鹿欢脆生生的答应：“好呀～”
她眯着眼睛，笑得又乖又甜：“那我不会客气的哟～”
程柏林又仰头喝了口酒，笑意太深，眼尾的纹路越发明显：“行，别客气，我就怕你跟我客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