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覆盖了整座城市,黑沉沉的乌云低低的把天幕压低,站在高楼上,像是伸手就能触碰到云朵。
闪电一直不断,雷声也一声比一声响。
钢筋铁骨筑成的大厦像是一个结实可靠的防护,好像真的能把人保护起来,完全不受伤害一样。
舆/论已经彻底失控。
在鹿欢的亲生父母出来指控她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们终于入了局,观望的各家团队也开始纷纷下场,把鹿欢推成了众矢之的。
内娱市场就这么大,鹿欢一跃成顶流,占了太多资源,各方早已虎视眈眈多时。
如果这一次真能把她按下去,她能吐出来一大块蛋糕,到时候资源重新洗牌时,各方都有获利的机会。
人性的贪婪和丑恶,在利益面前,展现无疑。
鹿欢还是发了微/博。
当下情况,多说错多。
她没有卖惨,只是简略的把自己的成长过程和离家的原因说清楚,甚至没有指控父母的行为,只表明自己问心无愧。
各方势力下场搅浑水,资本的干扰下,网络环境一团混乱。
鹿欢这则微/博并不意外的没有掀起什么水花。
信她的人自然信,不信她的人被资本牵着鼻子走,辱骂时的劲儿像是鹿欢做了什么烧杀抢掠、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黄谣如雨后春笋般冒头,合作过的导演、男演员、甚至是她见都没见过的制片、投资人,还有时屿娱乐的总裁梁朝晖,都被有板有眼的传跟她有一腿。
各方的澄清声明像雪花飘似的不断发布,晚一秒钟都得被骂得狗血喷头。
乔姐又开始不停地打电话,向无辜被牵连的人员道歉,一整天下来,说了这辈子最多的“抱歉”和“对不起”,连口水都顾不上喝。
鹿欢相继接到了周屿航和叶婉清,还有苏逸风以及程柏林的电话,都是关心她,问她用不用帮忙的。
鹿欢都一一婉拒了。
这个时候,替她说话只会连累他们也一起被推到风口浪尖上去。
黑粉们疯狂起来,根本不会管你是不是无辜,说的到底有没有道理。只要看到“鹿欢”两个字,就会疯狂的攻击你。
他们在圈子里德高望重,鹿欢不希望因为她,他们努力了半辈子博来的好名声被恶意损害。
因为是阴天,办公室里早早的开了灯。
冷白色的灯光把紧崩的气氛烘托得更加冰冷紧张。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鹿欢原本充满期待和喜悦的二十三岁生日宴被迫取消,瓢泼的大雨也把放烟花的机会彻底浇灭。
城市接头的大屏幕上还在放着她的应援视频,但忙碌的反黑和恶劣的天气,都阻止了粉丝去围观打卡的可能,反而更显寥落。
“圈中很多人都下场了,我们一家之力敌不过百家,澄清起不到预期的效果。”乔姐按了按胀痛的额头,声音哑得像是要冒火:“目前情况下,我们唯一的选择,只能是先冷处理。”
“等黑粉的势头过去,网友的情绪冷静下来,再做澄清。”
“但这样的话,对欢欢的影响会很大。”陆霜霜客观道:“现在这些标签给她打上了,她以后就很难洗掉了。”
乔姐摇头:“但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网友们的情绪一旦被激起来,他们做什么都于事无补,甚至还会起反作用。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得低调一阵子。”她很快做出了安排:“即便是下水军清洗谣言,也不能下得太明显,不然网友们一旦认定我们用资本护航,会更加反感我们。”
傅臻拧着眉,看起来对这个处理方式很不满意:“就只能任由她这么被人骂了?”
他最生气的时候,都没舍得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现在却要把她放在风口浪尖上,任人辱骂,还不能还击?
乔姐向来怵他,这一天一夜里,又因为鹿欢的事情不断自责,这会儿没有底气,不太敢直面他的问题,只能求助的看向鹿欢。
鹿欢眼睛还有点红,手心里被指甲掐出的小创口都被傅臻用棉签一一清理好,又消了毒,上了药,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她扯了扯傅臻的衣角,轻声说:“没关系,等这阵子过去就好了。”
傅臻气压持续走低,牵着她的手不说话。
乔姐喝了口温水,润了润嗓子,才又开口:“我们接下来要把我们受害者的形象完全立住,最好就是不要太明目张胆的回击。”
一旦他们回击,就会变成混战,到时候有理也说不清了。
“等风头过去,我们再把事情一一讲述清楚,到时候网友们也才能听得进去。”乔姐说:“欢欢的身世现在已经瞒不住了,索性我们就摊开来讲,是非如何,世人会有评判。”
鹿欢点头,没什么意见:“好。”
陆霜霜深呼吸了一口气,也没有别的好办法。
她觉得很挫败,情绪很低落的看了眼傅臻,发现他的表情也比她好不了多少。
不同的是,比起她来,傅臻的神色里还多了几分凌厉的肃杀,看起来,大概是在盘算着从其他的方面去给鹿欢出气。
陆霜霜又看向乔姐:“那这段时间里,我们还能做点别的什么吗?”
乔姐思索了一下,突然问鹿欢:“欢欢,你那个弟弟,他今天没有出现在视频里,也没有任何动静,如果我们去找他的话,他会愿意站在你这边,说出你这些年真实的生活情况吗?”
傅臻闻言,也抬起头来。
鹿欢怔了一下,不太确定:“不一定。”
“我是看他那时候来南城找你,对你的情感好像也挺深的,才稍微问了一下。”乔姐解释:“他那时候虽然挺凶,但还是能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挺想你的。”
一个刚满十六岁的少年,独自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城市里,想尽办法,就为了见她一面。他对鹿欢的感情,和他的父母应该还是不一样的。
“他从小就跟着我长大,虽然很小的时候,被他的父母影响,对我的态度很差。”鹿欢说:“但他跟我还是挺亲的,而且后来他懂事之后,他也没怎么再欺负过我了。”
只是有些习性毕竟是从小到大养起来的,再加上特定的环境里不需要他去更改,所以有时候鹿鸣说话做事,即便是错了,他自己都意识不到伤人。
所以鹿欢面对他时,感情才会那么复杂,但又不至于像见到那对夫妻一样,这么厌恶憎恨。
乔姐点了下头:“那我试试,想办法联系他看看。”
鹿欢没有拒绝,倒是傅臻开了金口:“找秦岩帮你查,这方面他熟,效率会快一点。”
他的脸色还是不好看,沉着眉眼,给人的压迫感很强烈。
乔姐连忙点头:“好的,谢谢傅总,那我马上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