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美树没忘记他无辜受牵连啦,拉拉小手,哄:“小白,对唔住啊,害你挨老豆的骂,回家以后家姐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唔生气啦。”
姜小白嘴角抽了下,拿他当三岁小孩儿吗?
他是为这点小事儿生气的人吗?
姜运富也怪不好意思的,姜小白拦着不让打,说明这孩子对他闺女好啊,他反而不分青红皂白的骂了人家一顿。
“小白啊,这事儿是我闺女做的不对,我也错怪了你,你别气啊,你看我给你买了啥?”
姜运富从蛇皮袋子里拿出一双球鞋,憨憨笑了下,递到姜小白面前,“叔给你买了双合脚的新鞋子,你脚磨的不轻吧?换上这个,来。”
“多谢。”姜小白客客气气地接过来,他脚的确磨破了,疼得钻心。
从早上一直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姜小白打开小马扎,坐下换鞋。
他脚上的皮肤同样很白,更显得磨肿磨破的患处显眼。
连脱掉的袜子上,都沾了点点的血迹。
看着都叫人觉得心疼,他却始终一声不吭,只是跟着他们父女俩走。
“唔看啦,好丑。”姜小白有些不好意思,抬胳膊挡着姜美树的视线,匆匆把脚塞进鞋子里。
“你个傻瓜,都肿成这样了,为什么不说一声?” 姜美树快被自己蠢哭了,她以为少年今天的沉默,是因为深沉成熟。
却忘接了,他是个病人,他一双脚,走了十几个小时的路,是会吃不消的啊。
估计这孩子长这么大,估计都没受过这种洋罪吧。
“痴线啦你,看咩啊……”姜小白被姜美树那充满怜爱的母性眼神,给盯得浑身不舒服。
拜托,他不是小孩子!也不是无法自理的傻子!
他是个男人哎!
他真的很希望跟那个买君子兰的男人一样,被姜美树一视同仁,而不是被她当成弟弟。
“爸,我去买点药膏。”姜美树转身就走。
“男娃家皮实……”姜运富嘴巴张了张,把这句话咽回去了。
行吧,别人家的男娃儿皮实,这个娃儿,是比他闺女还娇嫩。
真不知道在花城的时候,他是怎么扒上火车的。
姜美树很快就回来了,买了一管药膏。
好在回去不用走路了,三个人都坐在架子车上,让驴子驮着他们走。
离开南市后,他们走到了一条小河边,姜小白下去,把脚上的血污洗干净。
回到车上,姜美树非要给他涂药。
姜小白拒绝:“不用。”
男子汉大丈夫,受这点小伤算什么,不值得大惊小怪。
姜美树坚持要给他涂药:“把脚伸出来,快点。”
姜美树并不知道姜小白心里在别别扭扭的想什么,她只是觉得很心疼,就像看到她的二哈受伤一样心疼。
“我自己来。”拗不过她,姜小白只好接过药膏。
“呶。”姜美树把药递给他。
夜色渐深,凉气也上来了。
九月底的中原地区,气温低达十几度。
幸好他们昨晚从家走的时候,带的有厚衣服,还有一条旧被褥,两个人各裹一端,也不觉得冷,就是困。
从昨晚到现在,24个小时没睡觉了。
坐在颠簸不平的架子车上,姜美树眼睛一睁一闭的,很快就睡着了。
姜运富赶着驴,听到身后两个孩子没动静了,就回头看了眼,
他闺女躺在姜小白的臂弯里,侧身躺着,腿还伸到人家身上去,呼呼呼,睡得挺香。
当爹的:……
这叫什么事儿啊。
你说是这小子占便宜吧,也不是,是他闺女压着人家。
姜运富心里老大不舒服了。
俩人虽然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有一段时间了,平日里有说有笑的像一对姐弟,可毕竟没有血缘关系。
女娃娃家的,跟个男娃儿睡在一起,这要是被人看到了,传出去,名声多不好啊。
但姜运富也不忍心叫醒闺女,她太累了,需要好好的睡上一觉。
再说,这荒山野地的,谁会看见啊?
天知地知他知小白知,没有第四个人,谁往外传坏话啊?
这个念头刚在姜运富念头落定,身后就亮起两道白花花的灯光来。
吓得姜运富心里咯噔一声,还以为是遇到了鬼,打眼仔细一看,原来是辆小轿车。
那车开的很快,车灯瞬间在视线里变得更亮,刺眼。
几秒后,就追到姜运富他们的架子车。
捂着塞到裤腰带里的钱,姜运富打了个机灵,连忙坐直身子,同时,手摸到了屁股下面的镰刀。
姜小白也摸着一把刮篾子的刀,轻轻把姜美树搭在身上的腿推开,机警地坐起来。
唯有姜美树睡得很透,没意识到他们的后面,停了辆皮卡车。
谭道恒刹住车,摇下车窗,冲前面喊:“姜叔叔,是我,我是谭伟文的儿子,谭道恒,你们不用怕。”
“哦……”姜运富放下镰刀,嘞住受到惊吓的驴缰绳,长出一口气。
谭道恒又往前面开了一段路,顶着架子车屁股,停车,跳下车。
刺眼的灯光照在脸上,姜美树倏然醒来,揉揉酸涩的眼睛。
在黑漆漆的眼里,惨白惨白的灯大光下,谭道恒一张脸,更显得阴鸷可怕。
连姜美树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心头突突跳了两下,下意识握住姜小白热乎乎的手。
曾有人用“阎罗”来形容商场里杀伐决断的谭道恒,此刻,她总算是体会到了他们的心情。
如果不是前世跟谭道恒认识,熟识他的为人,这深更半夜,荒山野地遇到谭道恒,她也会觉得害怕的。
“小谭啊,你有事儿吗?”姜运富握着缰绳,也跳下车。
看到他那张脸,莫名其妙的,就心里有些发毛。
谭道恒微微一笑,“姜叔叔,你们还有多久到家?我车上还有空位,要不让你女儿和这位小同志坐到车上来?”
其实,他已经很努力的拗出善良和蔼的表情了,谁叫老娘给生了这样一张吓哭孩子的脸,没办法啊。
姜美树拥着被褥,替姜运富出声拒绝:“不用,我坐在这儿挺好的,您先走吧。”
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是他的白月光,姜美树可不想弄巧成拙,跟谭道恒发生点啥,这想想都觉得很诡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