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桂花那么要面子的人,怕是以后都不会再搭理姜运富,复婚的事情,也是想都别想了。
“三毛,爸让你丢人了。”姜运富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他是干啥啥不成,说啥啥不中,越活越不如闺女了。
姜美树赶紧安慰这个失意的中年男人:“说啥呢,这事儿都怪我,是我没有给二姨说清楚,让她们误会了,你才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
“怪我,是我没用。”姜运富太感动了,闺女的话,犹如四月的春风,听在心里,暖融融的。
再想想老娘那装腔作势浮夸的表演,姜运富更加觉得愧疚。
以前,他听姜老太的话,打过很多次闺女,虽然出发点都是好的,可是,到底还是闺女受了委屈啊。
姜运富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做家具,卖家具,供闺女上学,给她挣一笔风风光的嫁妆。
“爸,我得赶紧去报名了。”姜美树看看表,时间不早了,就骑上自行车就去了县城。
恰好路上遇到姜春春,她去城里舅爷家走亲戚。
两个女孩子结伴而行。
路上,姜春春说:“三毛,你跟我一起去我舅爷家吧,把东西往那一搁咱就走,我想跟你一起去学校看看,好几年没去过一中了,还挺想我那几个老同学的。”
“好呀。”姜美树也想趁机多跟姜春春多接触,了解一下她的性格,便跟着去了。
姜春春舅爷家在城边儿火车站附近,独立大院子,看起来挺气派的。
进了姜春春舅爷家一看,姜美树乐了,“春春,原来蒋大爷是你舅爷啊。”
“咦,你们认识?”姜春春纳罕。
姜美树道,“我租了蒋大爷的房子,卖衣服那个店就是他的。”
“噢。”姜春春隐隐有些遗憾,她咋早没想到利用舅爷的关系去商都做生意呢,白白把这个机会给了别人。
现在,反倒是她给姜美树当工人。
但是姜春春也只敢在心底嘀咕,走的时候,奶奶家交代过了,她敢不听姜美树的话,就把她弄回来嫁人。
姜春春才不想嫁人呢,她想做出一番自己的事业,当一个和奶奶一样伟大的女性。
进了蒋家堂屋,一番寒暄后,姜美树给蒋高峰打招呼:“蒋大爷,您好,还认识我吗?”
“嗯。”蒋高峰正在打理一株君子兰,脸色蜡黄,看起来身体不太好的样子。
紫砂盆中的君子兰兰质细腻,大冬天里,温暖室内,红花开得正旺,剑粗如轴,高挺矗立,与其枝叶相得益彰。
这是一盆正宗的油匠短叶,一看,就是被主人细心打理的。
作为君子兰爱好者,姜美树情不自禁眼冒金光,发自肺腑地赞赏道:“蒋大爷,这株兰真好。”
蒋高峰爱答不理地掀了掀眼皮:“好在哪儿?”
姜美树侃侃而谈其特点:“这株君子兰,板厚板硬,粗筋,纹正,叶面腊亮,坑纹,墨绿,双曲头,横纹和竖纹交界处,膨大。”
蒋高峰的院子里,种了许多盆君子兰,有的株龄超过十年,肯定早就被交易君子兰的人给盯上了。
所以,姜美树顿了顿之后,又有意补充道:“在国际上有个通用的名字叫油匠短叶,若是放到春市的君子兰市场交易,应该能卖到8000块钱左右。”
里间门帘忽然被挑开,走出个女孩儿,语气尖刻道:“哎,你懂什么啊?少胡说八道冒充行家,爷爷,你别听她瞎说。”
女孩儿叫蒋艳,是蒋高峰的孙女。
看到她,姜春春不太热情地打招呼:“表妹,你也在家呢。”
蒋艳语气很冲,“这话问的,不在家我在哪儿啊?”
“……”
姜春春早习惯了她这幅看不起乡下人的样子,眼珠一转,怼道:“艳艳,我以为你在你男朋友家呢,听说你要结婚了,真的假的?”
蒋艳横眉,“胡说八道,我哪有男朋友?”
姜春春坏笑:“哟,前两天在庙会上我可看到你跟一个男的牵着手逛街,他还给你买了一副好看的手套,不是你男朋友啊?”
“你少胡说,八婆,多嘴。”蒋艳急得一跺脚。
眼看这场表姐妹之间的战火要烧起来,姜美树转身到温室花棚里看花了,免得被波及到。
女人之间很容易就统一战线,也很容易就误把敌人的朋友当敌人。
“艳艳,不得无礼。”正在修剪君子兰的蒋高峰放下剪刀,瞪了孙女一眼,抬脚跟着姜美树,进了温室。
老爷子属于爱君子兰爱到痴迷的地步,好不容易遇到个懂行的,自然是要交流几句。
他并不因为姜美树年轻就看轻她,上次卖君子兰那茬,也已经翻页了。
他们俩人前脚刚走,堂屋里间的门帘又被人挑开。
这次出来的是蒋艳的妈,语气不悦地质问姜春春:“我们家艳艳跟哪个男人手牵手,你说清楚。”
“婶儿,”姜春春平时是个嘴巴不饶人的,倒也不惧怕惹了她们生气,据理力争道,“我就是看到艳艳和那个男的手牵手,不过我没太看清他的样子,也不认识他是谁,估计是个外地人。”
蒋艳长出一口气,骂道:“哼,八婆,背后说人坏话,小心烂舌头。”
姜春春也阴阳怪气地骂她:“没关系,艳艳你可以不承认,但是,早晚有一天别人会知道的,别以为你能瞒得了所有人,还是小心点为好,郭楼两个闺女被人带出去打工,到现在都杳无音信,你不知道吗?”
“神经病。”说的越多,错的越多,蒋艳不再搭理姜春春,跑到温室去找蒋高峰,“爷爷,刚才那盆花,你说好了送给我当新年礼物,不许反悔。”
蒋高峰翻了她一个白眼:“我没答应。”
蒋艳噘嘴:“咋地,你还真信这个乡巴佬的话,觉得它能卖个七八千啊?”
蒋高峰斥责:“遇上狗眼不识泰山的,一分钱我也不卖。”
蒋艳了解爷爷脾气怪异,就搂着他胳膊撒娇:“那我给你一百块钱,这总行了吧?爷爷,你就卖给我吧。”
蒋高峰推开她:“想买,就拿5000块钱过来。”
“你……”蒋艳恶狠狠地瞪了姜美树一眼,“都怪你多嘴,挑拨我爷爷,你赔我。”
姜美树无语扶额。
蒋高峰在蒋艳头顶敲了个脑瓜崩,“之前你偷偷卖了几次?我没给你算账,你就不要再得寸进尺了。”
“我哪有偷卖?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蒋艳狡辩两句,转身就想溜走。
蒋高峰在背后道,“买君子兰的那个人叫谭道恒,是谭伟文的儿子,你真当我是老糊涂了?”
蒋艳脸一下红到耳根,嗫嚅:“爷爷,你听说谁胡说八道的,我只是认识他而已……”
“还敢撒谎!”蒋高峰抬手,给了她一个耳光:“那么个人品低劣的东西,别想娶我蒋家的人,你死了这条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