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将九天揽月剑收入剑鞘，抬起手，双眼注视良久，最终又放下了双手。
此刻这片天地在他的眼中，早已经不是他自己之前所看到的那个样子了。
望着有些失神的青云，柳媚轻轻开口道：
“你现在也应该能感受到了，所谓的起源大陆只不过是一处陷落的世界而已。”
青云将九天揽月剑解下，插在地面上，自己也随之坐在地上。
“所以你是来自上面，他们也是来自上面。”
柳媚点了点头。
青云沉默许久，轻声说道：
“能跟我说说你们那个世界是怎么样的吗？”
柳媚跪坐在地面上，平视青云。
“我们的世界和你们没有区别，有人的地方就有杀戮。修真界从来都没有净土。唯一的不同或许就是……你们的世界早已经被遗忘。”
“被遗忘……也就是说，我们永远不可能去到你们那个世界对吧？”
柳媚犹豫半响，还是点了点头。
“起源大陆原本也有到达一的修士，他们知道吗？”
柳媚转头看向天边的黑雾。
青云自嘲一声，自言自语道：
“他们当然知道，不然也不会费尽心机想要杀光仙鸣他们，还称他们是域外天魔。”
柳媚伸手递给青云一张符纸，正是天机阁传讯用的符纸。
“我知道你想复活死界中死去的人们，但是在如今的起源大陆是办不到的。无论是天道还是源器，都是起源大陆陷落时从上面带下来的。”
青云结果符纸，随手将其扔进湖中。
符纸在水面上停留片刻，缓缓沉下。
“仙鸣想要回家，应该是看中了我从死界中走出，身上带有的那股虚实之力。想来天澜一也早就加入了仙鸣，不然天澜大陆不会如此失态。”
说到这里，青云一脸不解的看向柳媚。
“仙鸣想要回去，所以需要我和天澜一的虚实之力。那你呢？你和仙鸣应该不是一起的吧？”
柳媚在地面上排下两枚圆形方孔铜钱，上面刻画着青云所不认识的特殊符号。
“天道来自我们的世界，但却并非是人力所能创造的。即使是超越了一，领略了万物之理也不行。”
“所以，你是为了天道而来？”
柳媚摇了摇头。
“是……也不是。起源大陆为何会陷落，这一点没人知道。但是起源大陆原本就是天道凝聚之地，伴随着它的陷落，几乎所有的天道都陷落了。天道之间有着一种特殊的联系，可以相互维持各自世界的运转。但陷落此地的天道却不知为何，竟然会寂灭！也就是变成你们所说的死界。”
青云眉头一皱。
“这里的天道寂灭对你们那里有什么影响吗？”
柳媚继续说道：
“人之所以能够修行，只因万物之理的存在。疯子用尽所有的寿元，为天地算了一卦。”
青云瞳孔猛的一缩。
为天地卜卦！
即使是一，也不敢去为天地卜卦。
更何况柳媚口中的疯子必定是上面的修士，他所卜卦的天地……
“卜卦的结果是？”
“如果天道再继续寂灭下去，万物之理将会消失。修行路……会……断绝……”
青云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所提到的那些超越一，领略万物之理的修士没有想出解决办法吗？”
柳媚苦笑一声。
“领略万物之理的人只存在于古老的典籍之中，从来没有人见过他们。似乎在领略了万物之理后，他们的一切便从天地间抹去了。”
青云捡起地上的铜钱，看了一眼后放回地面。
“那你的解决办法又是什么？”
“让起源大陆重回天地！”
青云盯着柳媚有些躲闪的目光，微微叹了口气。
“我有一个条件。”
青云拔剑起身，背对柳媚。
“自踏出死界的那一刻，我的存在就仅仅只是为了复活记忆中的他们。修行路断绝，便意味着我的目的将永远无法实现，所以我会帮你。但是……”
柳媚起身，对着青云的背影郑重一拜。
“柳媚以修为对天地起誓！起源大陆回归之时，便是青兄目的达成之日！”
……
“这里就是仙鸣他们一直居住的地方？”
青云和柳媚漫步在一座修真星大小的宫殿中，四周空无一人。
柳媚轻声说道：
“起源大陆陷落后，留下了一处黑洞，被我等封印为禁区。仙鸣一和他麾下的修士当初便是自愿踏入禁区，寻找挽留这一切的方法。只可惜……”
仙鸣当初也是一境界的修士，可如今却连天尊都不是，期中的曲折自然是不用多说。
“不过仙鸣最终还是找到了这里。”
青云望着前方紧闭的石门，开口到。
柳媚也是双眼紧紧的盯着石门。
“如果要说真有什么原因，那只能是这里了。疯子的卦从来没错过，他算到了你的出现，也算到了石门。但却算不到一切的根源所在。”
青云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你给我服用的归一丹就是疯子吧？”
柳媚眼中有泪花闪动。
青云叹息一声，将双手放在石门上。
“你回去吧。既然疯子的卦象上没有提到你，那你跟着我也无济于事。”
说完，不等柳媚反应，青云便推开了那扇仙鸣等人无数万年都没能推开的石门，消失不见。
柳媚望着那扇依旧紧闭的石门和青云突然消失的身影，目光坚定地坐在门前。
……
“你来了。”
青云站在虚空中，四周空无一物，只有脚下似有星辰浮动。
“你是谁？”
“我什么也不是，只是永久地存在于此，负责观察记录此方天地罢了。”
“观察？”
一本紫色封皮的纸质书出现在青云的手中。
“每个世界都是一个故事，而我则是负责记录和防止有人打破原有的故事线，仅此而已。”
青云想要打开书，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打不开。
“你是说世间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你口中的故事？”
“是……也不是，这重要吗？”
“是啊……这重要吗？”
青云淡然一笑，将书扔走，开口道：
“我想用我来换取起源大陆回归天地间。”
“这不符合故事线。”
“那我要是硬要做呢？”
“……”
一个身披紫袍的阴影出现在青云的视线中。
“你能进入这里便已经是我对你最大的宽容了。”
青云突然问道：
“你的藏书有多少了？”
紫袍阴影一愣，显然没想到青云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随后阴影低沉一笑，用微不可查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你果然有趣，放你进来还真是选对了。”
一个比天机阁阁楼还要庞大的藏书室出现在青云的眼前。
无数巨大的书架上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各种封皮的书。
青云先是沉默不语，而后微微一笑。
“那你有没有一本书是你所谓的故事线自行改写的？”
“有点意思。不过这些书都不是我的，我只是一个负责打杂的而已。而且这本书……”
紫袍阴影身前浮现出了青云丢掉的那本紫色封皮的书。
“在这本书的故事里，天道将会寂灭，万物之理不存，修行路断绝。故事的结局，人类将会失去一切灵力，走向平凡。”
青云听出了紫袍阴影的言外之意，心情一下子沉入了低谷。
“不过……”
紫袍阴影话锋一转。
“既定故事线崩溃了不也就自然形成了新的故事线吗？偶尔多本新的藏书，相信这里的主人也不会不开心。”
青云开心地笑了。
这是他自遗忘之地走出，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
流光闪过。
九天揽月剑朝着下方虚空落下，与之一起的……还有一袭青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