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娜此刻心如战鼓般,恨不得跳出嗓子眼。
她在哪儿?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此刻她正缩着身子,躲在狭小的衣柜之中。
她那个大大的肚子,此刻已经非常影响她的动作。她不得不一边蜷缩着,一边护着肚子,那个肚子里的小生命似乎是有感应一般,一直踢着小腿伸展小手,似乎在替母亲着急。
珍娜擦擦额头上的汗水,抚着肚子道:“宝贝你不要着急,要乖乖的哦。翠蓝娜已经去通知王爷的路上了,要听话,不要乱动了。娘亲现在顾及不了你了,那个人,他来了……”
然而珍娜不知道,翠蓝娜已经在半路,就被黑衣人截住了。
此刻,不知流血多少,不知多少严刑毒打,都不能让她开口。
血流染白衫,此刻翠蓝娜的衣服,由原本的洁白出尘变得血迹斑斑,像是一件红嫁衣一般。
那种痛比起楼兰刑房的来说,算不得什么。虽然翠蓝娜在珍娜身边被养得细皮嫩肉的,可她不会忘记姬雪夜交给她的任务。
无论如何,保护珍娜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翠蓝娜可以说,可那两个人不能死。她一生的宿命,便是保护她们,知道生命陨落黑暗,从此便不再受那约束。
门外噼噼啪啪的穿过几个整齐的脚步声,那训练有素的模样,让珍娜连忙噤了声,然而那些人还是听到了什么。
任何细小的声音,都逃不过他们的耳朵。
谁让他们是鎏亲王的人,只有这样,才有资格站在鎏亲王身边!
“怎么里面有声音?走,主子说过不要漏过一个地方,进去看看!”门外传来黑衣人的身影。
接着,是推开门产生的吱呀声。
珍娜慌了,更加缩了缩身子,尽量让那些衣物遮挡住自己,不要太早被发现,至少,还能等到拉布尔回来。
拉布尔,你在哪里?快回来!
珍娜的心越跳越快,仿佛随时可能从她胸腔跳出。呼吸声也越来越急促,那种焦急,似乎永远磨灭不了。
肚子里的孩子似乎已经感应到了危险,活动地愈加频繁。
“孩子……”珍娜低呼一声,不由扶住肚子。
“有声音。”黑衣人道,屋内扫视了一圈,最后定格在那个衣柜之上。
“去看看。”另一个道,眼里闪过杀意。
珍娜的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心里直默念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然而想归想,外面的人,却不会停下脚步。
“为什么主子要捉一个弱女子?”其中一个黑衣人突然问。
众黑衣人停了停,其中一个道:“弱女子?她倒是无罪,可她的丈夫拉布尔亲王却有罪。”
“罪?什么罪?”
“当年咱们主子和拉布尔亲王一同参与内阁,其中当然包括那位从中原而来的姬阙殿下。虽是孩子,可一下便查到对咱们主子种种不利的证据,若是老楼兰王心慈手软,妇人之仁,咱们主子可不会活到现在!”其中一个道,说道姬阙和拉布尔时眼里杀意更甚。
那两个人,害的他们的主子被人追打,变得像过街老鼠一般。如今还变成如今这幅不认不鬼的变态模样,他们着实不能容忍。
“那他们,真是太可恨了!”黑衣人道,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几人说着,已经到了衣柜之前。那随之而近的脚步声,让珍娜感觉几乎是窒息的。
不要过来啊!
拉布尔!!
“阿嚏!阿嚏!”拉布尔揉了揉鼻子,眉头不由一皱。
“怎么了?”姬千洛仍旧低头埋坐,那厚厚的卷宗之后,他的脸愈加邪魅黑暗。
拉布尔摇摇头,“总感觉最近心里慌得很,像是要出事一般。”
“应该是珍娜要生了的缘故吧?无事,到时候老夫和乐儿亲自替她接生,保证母子平安。”白酒拉了拉夏司乐的手,幸福地道。
夏司乐坐着轮椅,脸藏进黑暗之中,听到白酒的话之后,她浅淡地笑了笑,似乎是同意白酒所说的话。
孩子。
这两个词对她来说几乎有些是陌生的,原本以为这辈子都只能在毒医谷呆着了,却不想自己逃了出来。原本自己会被柳氏和李嬷嬷关一辈子,却不想自己最后能被救出,这些,都分外的不可思议。
特别是姬千洛的那张脸,眉目之间是那人的冷然。不同于那人的,是他的邪魅以及冷然,还有一身的霸气。
不是正,是属于邪恶的霸气。
那是姬昊所没有的,虽然他是楼兰人,眼睛是蓝紫色的,是那种很让人感觉邪魅的鹰钩鼻。可姬昊是儒雅的,他不惧怕什么。
所以,他不会因为害怕她公主的身份,而没有拒绝她。而是向对平常女子那样,该拒绝便拒绝。头一次,夏司乐听人这样认真的告诉自己:“我有妻,所以不管你是谁,公主也好仙女也罢,我都不需要。如果公主不嫌弃,下官的儿子姬阙还未订亲,日后可以……”
“你这个老头子!怎么可以把你儿子卖了?不信洛老头会杀了你吗?”
姬昊笑得温柔,揉了揉姬阙的脑袋。说:“对了,我还有儿子。”
姬阙看了夏司乐一眼,而后一脸的嫌弃,“还没有洛君鸾那个笨丫头好看呢,爹爹,你什么时候把她给我抢回来?”
姬阙蓝紫色的眼眸闪着邪气,那原本同姬昊一样的脸,见了分明。
“明天爹爹就带你去洛府,到时候你把她扛回府上便是。”姬阙说道,那温柔的神色,还是透露着一股子属于楼兰人的邪气。
此刻,父子二人极像,不用滴血认亲,也知道是亲生的。夏司乐很喜欢姬阙,不过不喜欢那有些像十六。茉茉的棱角。
不过对于姬昊,夏司乐觉得心里有头小鹿在乱撞,那颗叫喜欢的种子,悄然开了花。
原以为姬昊只是说的玩笑话,却不想第二天,就有人传说是姬阙把人家洛君鸾给扛回了姬府。
当时夏司乐是一万个不相信,所以亲自到姬昊府上去看了看。十六。茉茉看她的神色虽然还是存在着戒备,不过还是好好的招待她。
而后夏司乐,便和十六。茉茉那个女人,一起躲在树上偷看洛君鸾和姬阙是如何相处的。
也是那之后,夏司乐才知道姬阙并不是传闻中的那个温雅小公子,他是专门欺负洛君鸾的小恶魔,也是她的守护神。
洛君鸾到了姬府之后便一直哭一直哭,哭着要找哥哥。
姬阙来气了便把哄洛君鸾的木马一摔,“哥哥哥哥,你就知道你那个哥哥?”
“鸾儿…鸾儿…长大了…呜呜…是要嫁给…嫁给哥哥的,呜呜,鸾儿……只能想他了。”洛君鸾一边抽噎着,一边道,那可怜的小模样似乎让姬阙一下子心软了。
他挑挑眉,道:“你错了,你未来是要嫁给我的。你是我姬阙的媳妇儿,怎么会嫁给他?以后只能想我,知道了吗?”
洛君鸾瞪着红眼睛呆了许久,说不出话来,当时似乎还不知道何为情爱,只知道那时候的姬阙非常的好看,非常的帅。
顿时,觉得家里的哥哥有些拿不出手。
“那我以后该怎么想你?”洛君鸾傻傻地问。
姬阙挠挠头,似乎还没想过这个问题,而后一拍手掌。“就是吃饭想着我,睡觉想着我,梦里只能有我,不能有洛君离那个小子。当然,以后无论在什么时候见到我一定要打招呼,我才能朝你走过来,知道了吗?”
洛君鸾掰着指头数了数,傻傻地道:“我知道了,那我找不到你怎么办?”
“这个呀…哎呀不用担心,因为我会去找你的。”姬阙揉了揉她的脑袋,甚至有些恶作剧似的捏了捏她圆润的脸蛋,似乎那手感不错。
“为什么你要找我?”
“因为你是我媳妇,以后你要给我生好多好多的鸾儿和好多好多的小姬阙,我和孩子们围着你,你根本跑不出我的手掌心!”十岁的姬阙说道。
小小的洛君鸾看着他,才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霸道的人。
当然,那几天之中洛雄天都没有来姬府要人,不过家里的洛君离倒是急坏了。
几次来到姬阙府上,都让姬昊给抱回了家。
“后来那几天,我觉得,那是我见过最纯粹的爱情。原来爱,也可以如此简单。”夏司乐道,捏着衣角的手紧了紧,忽而又放松开。
众人听了这话,表情各异。那种看好戏的表情,掩藏得不怎么好。不过夏司乐没发现。
姬千洛面目表情,不过眼底却是带着笑意,“纯粹?”
“是,孩童之间的爱情,最纯净无暇。”夏司乐笑了笑,看了眼姬千洛,却发现对方面目表情。
不由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接着道:“鸾儿的纸鸢落在树上,是姬阙帮她拿的。姬阙是读书人,虽说平常也学过一些拳脚,不过也没有多大用处。”
“我记得,洛君鸾在下面望着,眼里都是担心。我在想,她会想些什么?是怕纸鸢被弄坏?还是怕纸鸢又被吹走?因为孩童顽性,所以一般的孩童都会想这个。”
白酒捉住她的手,有些憋着笑的模样:“后来呢?”
“洛君鸾说,阙哥哥,你要是把那纸鸢拿下来,我就答应嫁给你。姬阙很高兴,真的是高兴的样子,所以还是意料之中的那样,他摔下了树,纸鸢坏了。不过二人却定了亲,这个结局,真好。”夏司乐说道,眼里皆是憧憬。
“嗯,很好,可是这不是结局。最后他死了,而洛君鸾又忘了姬阙。所以现在洛君鸾,是本督的。”姬千洛停了笔,淡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