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大小姐关心，奴婢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红袖妩媚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恐怕是难以接受李嬷嬷的态度。
洛君鸾能明白，所以也没有多说。“你自己注意，对了，这次入宫书棋与书曲有伤，你和添香随侍吧。”
“喏。”红袖和添香应允。
添香拉了拉红袖的袖子，然后比了一串手语。
红袖这才想起什么事的，“小姐，国公府的人来了，说是要见小姐你。”
“我？”
“是。”红袖点了点头。“小姐可要先换衣裳？”
洛君鸾点点头，到了，出去见一见也好。
没一会儿，主仆三人已经在去牡丹居的路上。
洛君鸾走在前面，红袖和添香跟在身后。
“红袖，你们跟着我的目的，是什么？”
一直没有说话的人，突然说了话，后面的两个丫鬟均是一愣。
红袖眼中眸色微变，她低垂着头，平缓地道：“仅仅只是为了报仇和报恩而已。”
“同柳氏？”洛君鸾停了停，又疾步前进。
“不。还有李嬷嬷。”说着，红袖的声音变了变，有些低沉。
“其实她也没有……”
“小姐心善，奴婢知道。可她对奴婢和小…添香做过的事，奴婢一辈子都记得。奴婢，不会心软的。”
红袖打断洛君鸾，声音沉静地犹如释怀尼姑一般，却又在慈悲平和中透着阴冷。
洛君鸾冷清的面孔微动，而后恢复常态：“你误会我了。”
“怎么？”
“如果没有她，你们也不能活到现在。”
红袖捏紧拳头，恨意从眼中迸发：“是，倒是她也不能利用我们，我们跟了她这么久，从来没有一件事是让她失望的。可是她…竟然因为那个女人的一句话，就要杀了我们……”
一想起自己尽心所淬的毒药，最后落到自己身上的感觉，红袖心里就止不住的发寒，恨意止不住的崩涌而出，如流水不止。
“你可知道，三日生的毒，是没那么容易解决的。若不在中毒后立刻封住穴道，不然后果堪忧。”洛君鸾冷眸睨了红袖和添香一眼，后两人听到这句话之后皆是一怔。
洛君鸾目光有些悠长，“你不会认为，是自己福大命大吧？阎王要你三更死，必然不会留你到五更，你们为她做了这么多的杀人买卖，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红袖眼中先是一怔，而后想起自己在中毒之后李嬷嬷在自己身上踢的那几脚。
自己当时想的只是不甘和保护小西，却不想，最了解护心咒的自己，竟然没有发现，李嬷嬷当时点的穴道，和护心咒如出一辙。
她在保护自己？
“开玩笑吗？”红袖喃喃道，有些不可置信。
是开玩笑的吧？
那她为什么还要杀自己？是算准了自己还会像从前一样的顺从不计较么？
自己和小西的真心，竟然得到了这样的冷色回报，她们不甘。
“这种事我从来不开玩笑，听说护心咒是李氏一族独门所创，虽然没有因此挤进四大家族，可还是在武林之中有不小的低位。如果我猜得不错，你们肯定也是学过护心咒的。护心咒的手法，我不懂，但你们绝不会不懂的。”洛君鸾道，按着心里之意给红袖分析了一番。
护心咒一事，还是姬千洛告诉自己的。
当时自己以为红袖即将殒命，却不想奇迹般的活了下来。白酒检查过后，才说是护心咒的功效。
洛君鸾并不知道护心咒，姬千洛倒是见多识广，给她普及了护心咒的知识。
洛君鸾也是从那个时候才知道，李嬷嬷的身份--李氏一族最后的长女。
前面说过，李氏一族虽然没有挤进四大家族，可在武林之中的地位无人能匹敌。李氏一族，在武林之中也是颇受人尊敬的。
但是后来，李氏一族降生了一个女儿，叫李莲意。
很有诗意的名字，这李莲意也并没有辜负这名字，生的如莲巧颜，意满人常。
听说这李莲意还没有及笈，前来说媒提亲的人已经踏烂了李府的多少门槛。
洛君鸾虽然并不亲眼所见，可也能想象那种场景。
然而人山人海，到底是鱼目混珠。
李莲意根本不知如何分清什么为好男人，什么为坏男人。所以一直在徘徊和抉择。
倒是李莲意的父母，洛君鸾听说是对极为势利的。家族因为护心咒而发扬光大，所以在武林之中很是霸气，由于多少人不得不必须依靠护心咒，所以也只是忍着。
那些个没钱的，穷酸的，没有文采的，没有名气和低位的，统统都被李莲意的父母给赶走了。
他们不知，错以为是李莲意的意思，所以将所有罪责推于李莲意。李莲意不知父母做的事，莫名得了一个爱慕虚荣的臭名声。
后来，选来选去，李莲意的父母终于在人群中，挑了一个还算看得上眼的。
那人据说是朝中官员，人脉不仅广泛，而且黑白通吃。
财大气大，人倒是也不赖，就是生性风流了些。
相貌也是算得上中上，不过按姬千洛的话来说，就是：“虽美，也不过是种马。知道吉祥吗？”
种马。洛君鸾惊愕了一下，但还是红了脸。
吉祥，这个人她听过。在前朝也是个对皇帝得力的，可惜后来因为贪污国库，被灭了全族了。
最可惜的事，在求娶李莲意的那段时间，吉祥已经是有主的了，而且府中妻妾成群，儿子已经有了三个，女儿加上大夫人肚子里的，算八个。
然而就算如此，李莲意的父母还是将李莲意嫁给了他。
也不算嫁。若是好听些，便是平妻，说得难听，便是妾。
李莲意的父母据说得到了一大笔财富，不过也够他们下半生的无忧。女儿的前程之事不再顾，夫妻二老就开始过起了纸醉金迷的生活。
据说，奢侈的犹如皇帝。
吉祥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护心咒全本》。
所以自从那之后，对待李莲意也不如从前热情。这倒让洛君鸾想起自己的前世。
原来世上，如同夏司烨的人还是有的，也只怪当初的自己太傻。
不现实。
后来的后来，吉祥被人密告贪污受贿，早就看他不顺眼的先皇帝立马派人彻查，并且还让人将同吉祥相熟悉的官员通通秘密处死。
吉祥在自己的后院美人温柔乡中被捉，听说当时他还是醉的。不过很快，醉梦之中的他便人头落地。
吉祥府上的人，皆都是被屠戮。除了李莲意，她因为不受宠，所以住进了小佛堂。
当时侍将们信奉神邪，所以没有踏进小佛堂，李莲意躲过一劫。
然而当她从小佛堂出来之后，见到的，是一地的尸体。
“后来呢？”红袖问，这事，她没听说过，却不知和李嬷嬷有什么关系？
莫不是李嬷嬷就是李莲意？
“后来？”洛君鸾想了想，然后说道：“后来，她回到李府，李府的人不待见她，那些新来的小妾丫鬟个个耀武扬威，不把李莲意放在眼里。从从前备受府上宠爱的公主，变成那模样，方差大到让她心冷。”
“真冷情。”红袖叹了一声，一旁的添香已经是微红了眼眶。
后来呢？添香比了一串手语，红袖给洛君鸾翻译了一下。
洛君鸾的神色微微凝重，“后来，她看透了一切，她杀了李府所有的人，然而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至于去了哪里，无从得知。我只知，她能如此，也是被逼得无奈。”
红袖和添香对视一眼，皆是没有再说话。
“鸾表妹。这个故事，讲得不错。”一道清亮的声音从树林背后传出，洛君鸾等人看去，是秦源。
红袖和添香并不认识秦源，所以一开始便备起了警惕的姿态，倒是把秦源给吓了吓。
“表妹，你的丫头……”秦源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两个警惕的丫头，无奈道。
自己是听说洛君鸾回来了，所以才兴冲冲赶过来的。却不想，听到了这么一个故事。
这故事是前朝旧事，在如今已经是很少有人提及了。
“红袖添香，他是我的表哥。”洛君鸾挥退二人。
红袖添香警惕地看了秦源一眼，而后退到了洛君鸾身后。
洛君鸾收起清冷，轻笑：“源表哥，偷听可不是君子会做的事。”
“如此的话，那我以后不做君子，专做小人便好了。”秦源不在意似的。
比起上次在秦国公府见面，二人的关系已经是好得差不多了，也没有多少尴尬。
却不知，在来洛府之前，秦源不知做了几个深呼吸，甚至在出发前一晚上都难以就眠。
自从上次一别，秦源便是对洛君鸾念念不忘，那种时想不断的感觉，让他越是烦躁和苦恼。也知道，自己喜欢上洛君鸾了。
一见钟情，或许就是如此。
就连秦夫人都笑他，嘴上却说是儿子长大了。终于知道该着急了。
可是，洛君鸾这么美的女孩子，又怎么会没有人不喜欢呢？
刚刚他悄悄听到洛夫人同父亲母亲的谈话，知道洛君鸾和姬千洛的事。
洛君鸾还因为这事弄得和洛雄天和洛夫人的关系僵硬，他惊诧之余，心里却犹如是被锥子扎了一个彻底。
自己，是否还来得及？